書房裡,氣氛沉悶得厲害。

章振賢三步並兩步從外頭進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裡頭的靜默弄得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他的目光在那兩人之間轉了轉。

不是劍拔弩張、怒氣衝衝,更像是山雨欲來。

章振賢暗自嘀咕,不曉得在搞什麼東西!

“父親,大哥,”章振賢行了禮,又問章振禮,“大哥,有什麼話不能好好同父親說?你自從那日從鎮撫司回來後就不太對勁。你……”

章振禮面無表情地打斷了他的話:“你去哪裡了?”

“我們夫妻又去了一趟岳家,”章振賢忙不迭與安國公道,“父親,岳父也清楚事情棘手,我請他一定多加援手,他最後還是答應了。

父親,您也別太操心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御前又不是鎮撫司的一言堂。”

說著,章振賢迅速瞥了章振禮一眼,又與安國公道:“父親,我知道我不及大哥有本事,但我會盡力做好您交代的事。”

話音一落,他聽見章振禮笑了。

這笑容嘲諷且冷漠,毫不遮掩,全部展現了出來。

章振賢被他笑得心中發虛,卻還是繃住了臉,沒有露怯:“大哥笑什麼?”

“誰教你的?”章振禮問,“一股子後宅爭寵的小家子氣。”

章振賢:“我……”

“你什麼?”章振禮根本不耐煩聽他說,繼續道,“伯母不會這些迂迴招數,阿瑛自己都沒處學,所以是跟著弟妹學來的?朝堂交鋒,你死我活的時候,你就學些東西?!”

爛泥就是爛泥,多少歲都扶不上牆!

章振禮直直看著他,問:“你就這麼怕世子之位丟了?”

章振賢那勉強撐住的臉垮了下來。

露出來的不只是怯,還有慌張和憤怒。

很早之前,章振賢就知道自己比不過大哥,但他是嫡子、是獨自,他從未怕過。

本朝是有廢世子另立的事,但那都是世子自己找死,要麼是為官為將出了大問題,要麼是紈絝惡霸任誰都看不過眼。

章振賢以為,他好好的當一個無所事事的世子,還是很安全的。

不入朝堂指手畫腳,也不賭錢玩樂被人鑽了空子,靠著父親的蔭澤,日子好過得很。

因此,知道大哥或許不僅僅是堂哥的時候,章振賢慌了。

看起來,章振禮孤家寡人,無妻無子,但一個四十歲不到的男人,身體康健,真想生難道會生不出來?

不說與定西侯府那個是真心還是假意,就說上月在相國寺,知道大哥有意續絃時,多少老夫人來打聽、想牽線。

全是門當戶對。

或許有人看不上安國公府內裡血脈不清,但只要度過這一次的麻煩,一樣會有很多人願意。

到時候,大哥就不是“單打獨鬥”了。

那他能比得了章振禮什麼?

以前,他可以說,只靠投胎的本事,他就贏得徹底了。

現在章振賢不敢說了。

他只能積極地讓父親看到,他不是那麼一無是處,比起出身上“受害”而怨氣沖天的大哥和阿瑛,他是“受益”的,他沒有怨氣。

可他的積極主動,在大哥口中成了“小家子氣”。

“那你說應當怎麼辦?”章振賢憤憤問道。

安國公亦道:“你不要往振賢身上撒氣。”

“我在說事實。”章振禮垂眸。

說話自然是有章法的。

但當一個人的目的太強烈時,任何迂迴的話術在明眼人耳朵裡都是赤裸裸的。

沒有任何意義,且無所遁形,偏那還在努力表演話術的人不知道,於是便像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