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瑛深以為然。

“不止是妾,您也不會為了死了的庶子和母親起衝突。”

“您今日發火,只是因為母親混亂了您的棋盤,讓我這顆本來有用的棋子成了廢子。”

“但也僅是如此了。”

“說到底,都是自私自利的,您是,母親也是,自私的,萬事先想著自己的利益,”

安國公緊緊盯著她,道:“你又好到哪裡去?”

“我?”章瑛哈哈大笑,笑得眼淚直流,“我當然也不好啊,我也自私自利,因為我是你們生的、你們養的!一家子的自私鬼,誰又比誰強呢?現在,問問另一個自私的。”

章瑛偏過頭,睫毛帶淚,她的視線是模糊的。

朦朧一片中,她看著心神恍惚的章振賢,譏諷道:“你說我禍水東引,現在我已經替你打了頭陣,是不是就該你了?”

章振賢的目光遊離:“什麼?”

章瑛指了指安國公夫人,問章振賢:“你不姨娘是怎麼死的嗎?”

“阿瑛!”安國公夫人渾身發抖,是氣的、更是怨的,“你有脾氣你只管發出來,不用這樣……”

“之前您一直不肯告訴我,”章瑛顫聲道,“假女兒不用知道,這個是真兒子,您總要告訴真兒子、他娘是怎麼死的吧?”

安國公厲聲喝道:“你閉嘴!”

同時,是一道有氣無力的“我不”

章振賢的眼白上全是充血的紅絲,嘴唇被他咬出了一條血線。

“我不”他重複了一遍,“我不用你在這裡問東問西。

母親說得對,你有脾氣你只管發,你張口閉口陸念陸念,你學陸念把這屋子都砸乾淨也是你的事。

你別扯我作大旗,我不是你的棋子!你委屈、你不甘,但難道是我要換身份的嗎?

父親說得明明白白,我就算記作庶出、世子也是我,承爵的還是我,我根本不用稀罕什麼嫡不嫡的!是母親一意孤行弄成這樣,你拿我撒氣做什麼?”

聞言,章瑛問他:“所以,你不管你姨娘了,對嗎?哪怕她是被害死的,你也不敢言、甚至不敢怒。”

章振賢被她盯得頭皮發麻:“我……”

“也是,”章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不是我,你不會為了已經不在的人讓母親這麼傷心,你又不糊塗。”

聽她語氣平和下去,一副不再逼迫的樣子,章振賢才暗暗鬆了一口氣,就後知後覺地回過味來。

阿瑛在諷刺他。

把自己當日指責她的話,劈頭蓋腦砸在自己的頭上。

砸得他眼冒金星,兩頰滾燙。

“那你要我怎麼樣?”章振賢被臉上火辣辣的感覺烤得渾身不自在,“讓父親休妻?還是讓母親賠命?

誰能接受?你能接受?你做事能不能考慮考慮後果?再折騰下去,誰能承受得了?我沒本事,我只會老老實實聽父親母親的話,而不是像你這樣除了發脾氣,什麼用也沒有。”

章振賢越說越覺得自己很有道理。

章瑛回應他的,是一聲尖銳的譏笑,罵道:“看吧,還就是個自私鬼。”

吵到現在,安國公夫人已然是精疲力盡。

安國公也要緩一緩,章振賢不配合,章振禮又一直置身事外,章瑛一人撐不起這場戲,也只能暫時偃旗息鼓,各自散場。

安國公夫人重新被挪回了榻子上。

嬤嬤拿帕子與她擦臉,一面擦,國公夫人眼睛中的淚一面往下滑。

“事已至此,您莫要鑽牛角尖,她就是一時接受不了才這麼激動,您等她慢慢想明白了就好。”

“母女又不會有隔夜仇,她一定能諒解您的無可奈何。”

安國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