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性子又耿又臭的,從十年前活下來,添了十年歲數、長了十年脾氣,眼看著昨兒詔獄裡又多了一位五皇子,如何能不說道?榮王謀逆查不查,十年前的巫蠱案到底有沒有牽連,哪怕要裝傻充愣也得有個章程,總不能讓那一位親王、兩位皇子常住詔獄之中吧?
和稀泥,那也得水多了加泥、泥多了加水,不能丟那兒不管了。
於是,有人要加水,有人要加泥,意見相左、你來我往……
永慶帝想心平氣和都難。
抬眼看向天邊,那頭是層層烏雲,與此處的陽光涇渭分明,卻也有進逼之勢。
“等下怕是要下雨了,”長公主嘆道,“我們走吧,別讓皇兄久等了。”
毛公公引路,阿薇亦步亦趨跟上,叫誰來看都是頭一次進宮、拘謹又小心的姑娘。
這份拘謹,直到她站在御前,恭恭敬敬與永慶帝問安時,達到了頂峰。
別說毫不知情的永慶帝,便是知曉狀況的長公主都看不出什麼蹊蹺之處來。
“就這姑娘了,”長公主抿了口茶,與永慶帝道,“我是越看越歡喜。”
“陸益的外孫女?”永慶帝示意阿薇往前走幾步,他仔細打量了好一會兒,問,“看起來和陸益不像。”
長公主啐了一口,聲音都高了起來:“嬌嬌俏俏的小姑娘,像定西侯還得了?”
“這倒是,”永慶帝想了下定西侯的五官身量,自顧自點了點頭,“朕聽說你是蜀地出生長大的?”
阿薇垂著眼,答道:“是。”
“大周幅員遼闊,朕親身踏足的土地卻很少很少,實在遺憾,”永慶帝道,“從前也只是聽人說蜀地風土,你也同朕說說?”
阿薇依言,道:“您以往都是聽官員講的吧?他們或是為父母官、或是到訪巡按遊歷,看的想的都是治理、發展,我完全不懂那些,我看到的肯定與他們不一樣。”
“不一樣才好!”永慶帝來了興致。
他這幾日確實煩透了,糟心事太多,以至於看什麼都不太順眼。
今兒承平堅持引“兒媳婦”來讓他見一見,永慶帝擰不過她,就打算隨便看一眼,問兩句話,認個人就拉倒了。
能讓承平滿意、臨毓歡喜的姑娘,想來也差不到哪兒去。
他再生臨毓的氣,自問也沒到要用棒打鴛鴦來逼臨毓聽話的份上,左右輪不到他拿主意,他也就不上心了。
但幾句話下來,阿薇口中“不一樣的蜀地”勾起了永慶帝的興趣。
能讓他從糟心事裡透口氣,不也挺好?
阿薇理了理思緒,語速不緊不慢,說蜀地的四季天氣與京城不一樣,說各種飲食,說獨特的食材。
永慶帝越聽越有意思。說了半刻鐘,長公主先出來叫了停:“行了,也不讓人孩子喘口氣,阿薇來,坐下來吃個茶再說。你不是還帶了些點心來?我饞了。”
見永慶帝不反對,阿薇笑著應下,開啟食盒。
長公主拿了塊桂花糕,細細品嚐後,與永慶帝道:“前回我說想吃桂花點心,阿薇手上的鮮桂花、糖桂花都正好用完了,臨毓就帶她去阿嶄府裡打花。
家裡廚房的手藝都不錯,但許是長年累月吃慣了,偶爾吃阿薇做的,就覺得與眾不同。
哎,皇兄要不要也嚐嚐?”
永慶帝剛被阿薇講的蜀地口味勾起了味,見長公主吃得津津有味,便示意海公公替他取一些。
侯在一旁的毛公公手腳麻利,沒等他乾爹吩咐就捧著盤子過來,雙手呈於長公主面前。
長公主一手吃自己的,另一手極其隨意地從食盒裡拿取,每一種點心都拿了兩塊:“都嚐嚐,我看著都不錯。”
阿薇坐在邊上,看長公主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