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了也白問,便道:“大姐是有仇報仇的性子,你也隨了她,不過阿薇,雙拳難敵四手,打架就得人多。
你要報仇,別光想著單打獨鬥,該叫人就叫人。
舅舅的拳腳說來丟人,但多少能給你撐撐場面,你說是吧?”
阿薇眨巴眨巴眼睛看他,到底沒把仇家大名說出來“嚇死”他,忍笑說了聲“好”。
叫陸駿這不明不白的一通勸,阿薇的情緒暢快許多。
晚膳謝絕了長輩們的好意,她單獨在春暉園裡用了。
等燈油光也不能再磨刀之後,阿薇進了小廚房,開始燉肉。
夜風很涼,灶臺旁依舊暖和。
柴火跳躍,噼裡啪啦的聲音能讓人的心境平和。
鍋裡的肉塊和湯汁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香氣從蓋子縫隙裡鑽出來,時間越久,味道越醇。
沈臨毓就是聞到了這股醇厚的香氣。
約定了明日動手,沈臨毓這一日也沒有閒著。
在御書房外辛辛苦苦跪完,送長公主回府之後,他又做了不少準備,以備不時之需。
而後,被沈臨毓搪塞敷衍了的五皇子妃總算明白髮生了什麼,急急尋上了長公主府,要見被“扣下”的李崇。
沈臨毓不再“以權謀私”,讓穆呈卿帶了一隊緹騎來,把李崇也提回了鎮撫司,和李巍、榮王爺做鄰居去。
五皇子妃鬧也虧、不鬧也虧,最後聽從沈臨毓的“建議”,進宮搬梁嬪娘娘做救兵。
沒有聖諭,後宮嬪妃不能出宮。
本就因早朝狀況而心急火燎的梁嬪被五皇子妃這麼一哭訴,只能求見永慶帝。
永慶帝稍稍平復了下來的情緒、當即又冒上了火。
沈臨毓被叫進了宮。
“鎮撫司查巫蠱案子本就是職責所在。”
“榮王、八殿下的供詞中,五殿下是同謀,鎮撫司請五殿下配合,理所應當。”
“我的確不再掌管鎮撫司,所以我把五殿下交了出去。”
“您放心,我不會去鎮撫司裡指手畫腳,他們該怎麼查就怎麼查,我不會插手。”
“您只是停了我的職,還是說您要下旨不許鎮撫司徹查此案?”
“如此要案,您若堅持不查,也得聽聽幾位老大人的意見,看看如何平息朝野議論。”
“議論也是我今日惹出來的?您要這麼說,明日起,我是不是就連早朝都不上了?”
永慶帝沒有斬釘截鐵地給答案。
他又被沈臨毓氣了一次,頭暈眼花,大口喘氣。
沈臨毓一臉愧疚又急切地,給他請了太醫。
太醫急急來了,請脈之後還是先前的意見:保持心情舒暢,千萬不能動氣發怒。
永慶帝臉上不自然的潮紅,讓沈臨毓出去,別礙他的眼。沈臨毓在夜色中出宮。
長長的宮道安靜極了,直到走出宮門,坐著馬車離西街越來越近,外頭漸漸熱鬧起來的聲音才把他拉回了煙火氣中。
只是,阿薇姑娘不在廣客來。
沈臨毓聽說她回定西侯府去了,原也想就此回府,馬車行到一半、他又讓掉了頭。
沒有去敲侯府的門,馬車停在侯府東側,沈臨毓腳下使勁,飛身翻牆,落入牆內。
春暉園是正院,位置不難尋。
況且,沈臨毓才走了一小段路,就聞到了燉肉的香氣。
濃郁的肉香撲鼻而來,沈臨毓失笑著搖了搖頭。
不管阿薇姑娘嘴上說得多麼堅定,但畢竟是這麼大的事,沈臨毓想,有情緒起伏也是情理之中的。
就像他自己,走到這一步時,固然不會回頭猶豫,卻也不敢說“心如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