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寺。

阿薇跟著陸唸到山門外,一下車就覺得莊嚴之氣撲面而來。

不同於山腰上顯得清幽平靜的大慈寺,也不同於她之前去過的坐落於外城、百姓上香眾多的法音寺,位於內城的相國寺的香客一眼看著俱是簪纓勳貴、皇親國戚。

馬車一輛接一輛。

主家幾人,而圍著跑前跑後的丫鬟婆子有數倍之多。

像她們這樣兩母女又只帶了一個嬤嬤的,把車把式添進來也就四個人的,就是個異類。

阿薇不在乎當異類。

陸念打小那就是個異類。

知客僧迎了上來,雖瞧她們兩人眼生,但觀裝扮舉止也知並非普通人家,便客客氣氣行了佛禮。

聞嬤嬤回了一禮,道:“我們是定西侯府的,侯夫人早年起就在寺中往生殿供奉,今日來上香、用個齋飯。”

知客僧一聽,下意識地看向陸念,又趕緊收回視線。

京中公侯伯府再多,定西侯府在其中也是極其出名的一家。

這半年間,外頭或許都在唸叨回京就鬧靈堂、才幾個月就把繼母掃地出門的姑夫人,但相國寺記住這位時、她還是備嫁的閨中姑娘。

為亡母立往生牌,一次交的香火錢足夠供奉到亡母百歲之年。

這麼多來寺中供奉的人家,按月按年的,還有三年五年的添的,卻沒有哪家這般繳銀錢。

厚厚一沓銀票過手,連住持都嚇了一跳。

知客僧將人引到了往生殿。

暮春的日頭已經有些暖了,陸念在殿前站了會兒,眯著眼睛看了會兒天,這才抬步走進殿裡。

裡頭並不暗沉,油燈蠟燭眾多,幾乎連那高高的屋樑都清清楚楚。

白氏的牌位還在從前的老位置,陸念很快便尋到了。

阿薇點了香,遞給她。

陸念接了,一瞬不瞬看著牌位,心中默默說這話。

阿薇陪在邊上,安安靜靜的。

隔了會兒,聞嬤嬤從外頭進來。

陸念手裡的香還剩半截,聞嬤嬤壓低聲音、附耳和阿薇道:“已經來了,兩母女一道,現在在廂房歇腳。”

阿薇輕輕頷首。

安國公夫人上香的時日不難打聽,聞嬤嬤前兩天就摸透了,所以她們才會今兒過來。

陸念舒展了眉宇,將香置入香爐。

阿薇轉眸看她,只瞧見她眼神明亮,精氣神都很不錯。

“說的什麼?”陸念低聲問。

阿薇挽了她的手,一道往外頭走:“說是兔子跳出來了,一大一小。”

陸念咯咯地笑:“叫你說得嘴饞,好些時日不曾吃過撥霞供了。”

兩家廂房安排在同一方向。

阿薇和陸念沿著長廊才走到那排屋舍處,就見前頭廂房裡有人前呼後擁地出來。

“就是那兩隻兔子。”陸念輕聲道。

她早年在京中時見過安國公夫人,也與章瑛打過照面,一眼就能認出來。

阿薇順著看過去,只覺得這兩人富貴撲面。

尋常來說,入佛門之地,再是不缺金銀珠寶的人也會略收斂些,不至於說多麼得樸素莊重,但很少會珠光寶氣。

而章家這對母女,收斂得有些少。

尤其是章瑛。

她其實沒有嫡母那般披金戴銀,只是岑家行刑也才過去不久。

章瑛得孃家庇護與岑哲和離,不用受那流放之苦,可到底是迫不得已、並非撕破臉皮,不說苦著臉服喪,但全然不管不顧還是叫人頗為意外。

那廂也看到她們三人了,視線對上,安國公夫人站定了腳步。

陸念領著阿薇上前去,客氣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