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海出了那間茶餐廳,來到了人流滾滾的大街上,下意識的也隨著人流滾動。金海大步的走著,聽見身後有人遠遠的喊他的名字,他沒有停,直到那聲音徹底消失。

金海的內心是複雜的,他沒有怨恨,更沒有欣喜,他只是有些悲哀,悲哀這物慾橫流的社會又拐走了他的一個親密戰友。

在街角的一處長椅上落座,下午兩點鐘的陽光把這木製的長椅曬得滾燙,背後低矮的灌木毫無遮擋作用,金海強忍著跳起來的衝動,慢慢的適應這滾燙,他需要這種疼痛感。

把裝人參的包放在身邊,一手緊握提包帶,看著街上匆忙的人,金海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廣州人不用上班,他們的任務就是在街道上穿行。為什麼街道上的人總是這麼多呢?

下一步該怎麼辦?如果就這麼回去,怎麼面對高高興興送自己出來的玉芬,還有幾個孩子。借了刁德海、王百勝的錢都快一年了,這錢幾乎全部變成了人參,錢該怎麼還?可是如果留下來,又到哪裡去找收野生人參的人呢?

忽然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哎呀,兄弟,果然是您吶!”

金海抬頭,果然山水有相逢,竟然是在火車上提醒自己的那個北京大媽。大媽已經換了打扮,手裡擎著一把遮陽傘,戴著墨鏡,穿著連衣裙。大媽身旁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穿著時髦,女的也舉著遮陽傘。

北京大媽手舞足蹈的說:“我遠遠的看到這邊長椅上坐著一個人,心裡面琢磨,‘誰啊,這麼熱的天坐在長椅上曬太陽,這不是傻嗎!’”

“後來仔細一瞧,上下一身綠,坐得筆直的,嘿!這不是火車上那個大兄弟嗎,就過來了。”

“來,大兄弟 ,給您介紹一下子,這是我的女兒小青,女婿小志。”

“小青、小志,這是火車上我認識的一個朋友——金海。”

大媽的女兒、女婿禮貌性的和金海打了個招呼。大媽問:“你不是到廣州來找戰友嗎?怎麼沒找到麼?”

金海不想解釋太多,順著大媽的話回答:“的確是沒找到,可能他家地址變動了,現在正在想下一步呢。”

大媽問道:“車上也沒問,您到廣州是來幹嘛的?”

金海拉開提包拉鍊,從裡面拿出一個木盒子,說道,“我是來賣參的。”大媽和他兩個後輩一腦袋黑線,這也是能直接說出口的?

金海只想推銷他的人參,不顧幾人的奇怪表情,開啟了裝人參的盒子“這是正宗的東北野人參”。

“您說的是這個‘shen’啊?”

“你想的是哪個“shen”?”

“我想的也是這個‘shen’。”

大媽和她的女兒都笑得有點直不起腰了。大媽說,“你賣的這個東西可是稀罕玩意兒,這得找對人才能賣出去。買這種東西的必須得是有錢人才行。”

金海捧著人參說道:“我知道,可是我在這廣州舉目無親的,都不知道到哪能賣掉,更不知道廣州哪裡有有錢人啊。”

旁邊大媽的女婿說:“如果說賣人參,我確實不懂,但是廣州哪裡的有錢人多,我卻是知道的,廣州有錢的人都住在二沙島,或者華僑新村中的別墅區。要不您到那裡碰碰運氣吧。”

說完大媽三個人兩把傘就告辭離開了,猶如萍聚萍散。金海則找了輛計程車千萬華僑新村,計程車繞來繞去四十分鐘才到地方,收了金海一百二十塊錢。

金海這次來廣東帶了一千塊錢,結果一趟出租就去了十分之一強。

到了華僑新村,這裡和市中心的高樓林立不同,自有一番清幽景象,好像是世外桃源一樣,綠樹成蔭,鳥語花香,來往的人不多,衣著打扮也很是不同。

可這人參賣給誰啊!金海立在一個林蔭道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