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裡天黑的早,大約五點多日頭就向西了。金海和四嬸把炕燒的熱熱乎乎的,在炕上鋪好被子,就鑽了被窩。倆人自從在一起之後,就是一個被窩。

有回,夏天熱,晚上金海熱的直冒汗,玉芬就另鋪了個褥子,和金海分開睡。金海不幹,金海說,“‘日親日近,日遠日疏’,兩口子分床睡只會越來越生分,睡在一個被窩裡才會親近。”

各位看官,假設兩口子只有一床被子,晚上只能一個被窩,你猜夫妻關係會不會和諧得多。吵完架,還是不得不睡在一個被窩裡,想想就有意思。兩口子你挨著我,我挨著你,摩擦摩擦就生熱了,那些生活中的不滿會不會渙然冰釋?

玉芬對金海的依賴只有縱容,沒辦法只得做套大褥子、大被子。夏天兩人睡熟,一熱就各滾一邊;冬天兩人睡得再遠,醒來時也擠的緊緊的。沒辦法,東北冬天太冷,不擠在一起,就往被窩裡鑽冷風。

玉芬按照日常和金海姐姐,表姐,自己的兒子、兒媳婦、閨女、孫子、外甥女微信閒聊了會之後,就帶上耳機看起了韓劇,金海早早的把衛生紙放在玉芬旁邊,一會兒肯定用得上。金海現在學乖了,這段時間幾乎每天都要從被窩裡出去幫玉芬拿紙,太冷了。

兩口子背靠著背躺著,金海手裡拿著本《道德經》仔細觀摩。

灶坑裡添著木頭,溫暖會持續一整夜。

晚上九點,金海已經睡熟了,玉芬還在旁邊抹眼淚。就聽見院門外有人喊,“二舅,二舅”。開始聲音小,玉芬耳朵上掛著耳機,沒聽見。後來那人急切之下,翻進金海家的院子,來到窗子下面敲窗子,大聲喊“二舅,二舅……”

玉芬這才聽清 ,趕忙喊醒金海。金海迷迷瞪瞪的坐起身,把腦袋湊到窗前。玻璃窗雙層玻璃,裡面一層窗花濃重,根本看不清是誰,只得大聲問,“啥事啊?”

那人喊道:“二舅你快起來看看吧,咱們村西頭有個人凍死了。村長已經去了,他讓我喊你。”

金海聽清楚了,匆忙起身穿衣,邊穿鞋,邊對玉芬說,“我走之後,你拴好門。”

玉芬答應,看金海只穿了羽絨服,連忙跳下地從櫃子裡翻出軍大衣,幫金海往身上穿。

金海正在繫鞋帶,見玉芬光腳下地,十分心疼 ,著急的說:“你光腳下地幹啥,凍著咋整,快進被窩。”玉芬聽話的鑽進被窩,只敢露出個頭。

金海隨手扣上棉帽子,拎著個手電筒出門,見來找自己的杜小六,穿著羽絨服,凍的瑟瑟縮縮的,又急忙進屋拿了一件厚棉衣給杜小六。

倆人急如星火的往村西頭趕。靠山村西頭是田地,一條泥土路通向其他村落。西面離靠山村最近的是新華村,距離靠山村只有不到四五里路程。

出了村不到二百米,金海就看到幾個黑影瑟縮著在那裡蹦噠,地上躺著一個人。金海用手電筒照了一下,是李偉國、王二懶、杜老六、及其他幾個同村人。金海一看就知道這幾位是正打麻將時知道訊息後趕來的。

到了近前,金海問,“怎麼回事?”

“杜老六去勝利村給牲口看病,回來時碰到了,他把牲口送回去就把我們喊來了。我讓杜小六喊你過來,看看人死沒死。”

金海立刻蹲下身檢查那人情況,讓杜小六拿著手電筒照著,幾個人繼續在旁邊喘著白氣,跺著腳。

地上那人躺在大道上,身上蓋了件棉大衣,這是村長杜偉國的。金海蹲下身,一股濃重的酒氣撲鼻而來,旁邊是一攤嘔吐物,已經凍成了冰激淋。

看那人的臉,發現一片浮腫,幾處紅斑,瞧不出原來長相。彎了彎那人手臂,還能動。又讓杜小六把手電筒照著那人的鼻子,金海偏過頭屏住呼吸仔細觀看,見有輕微白氣撥出。

二舅喊“還有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