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
張溫撓頭,不過片刻之後也就將此事放下,而是有些憂心忡忡的說道:『眼下形勢確實於我等極為不利。淮泗派兵權雖損,根基猶在,黃公覆陳兵江夏,虎視眈眈,名雖在外,實關注於內也。魯子敬麼……看似公允,實則偏向孫仲謀……至於呂氏等新銳,更是磨刀霍霍……江北那些傢伙,掌控錢糧命脈,他們樂見我等被削弱……還有那劉玄德,梟雄心性,豈是甘於寄人籬下之輩?他來江東,所圖必大!我等若坐以待斃,恐為魚肉矣。』
顧雍緩緩點頭,指尖輕輕敲擊著案几,發出篤篤輕響,彷彿在叩問人心。
『張兄所憂危局,皆非虛言。孫仲謀圖謀甚大……』顧雍輕輕說道,『若是稍有不慎,恐怕是有家破人亡,滅族之禍!哼,孫仲謀請得劉玄德前來,就是要打破江東格局,而打破格局的第一步,必然是拿我等開刀,掠奪資財以養其兵,削我權柄以固其位……』
顧雍眼眸之中,閃爍出幾分厲色,『北人慾借刀殺人,淮泗欲飲血療傷,孫仲謀……毫無信譽,過河拆橋。我等江東子弟,難道就只能引頸就戮,坐看祖輩基業被分食殆盡?』
『元嘆兄可有良策?』張溫急切問道。
顧雍眼中精光一閃,聲音壓得更低,卻字字千鈞,『劉玄德此人,野心勃勃,交趾之地豈能容他?他來江東,必有所求。孫仲謀欲驅之,我等何不搶先一步,與他做筆更大的交易?』
陸遜低聲說道:『怕是與虎謀皮……』
張溫也是皺眉說道:『此人反覆無常,表面仁德忠厚……實際上他走到何處,便是何處倒黴……豈是良選?』
『正因其反覆,才可利用其野心!』顧雍斬釘截鐵,『孫仲謀能給他什麼?一個客居虛名?些許殘羹冷炙?而我等,能給他孫仲謀給不了的!』
陸遜猛的抬頭,盯著顧雍,『顧公,恐怕……此事多有不妥!』
顧雍轉頭看著陸遜,『有何不妥?他有將有兵,卻無糧草兵餉!孫氏視江東為其禁臠,不肯退讓……如今磨刀霍霍,難不成我等就是引頸待之?』
顧雍一字一句道,『孫仲謀想要讓劉玄德對付我等,我等為何不能反其道而行之?或是讓孫仲謀低頭……或是另其禪退,立孫伯符之子為尊!待局勢稍定,我等或聯淮泗,或借北人,甚至……屆時,斐曹之爭,恐成定數……』
『至於孫氏……』顧雍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那裡是吳侯府的方向,嘴角勾起一絲冷峭的弧度,『他想玩借刀殺人的把戲,卻不知這江東的水,到底有多深……天下這盤棋局,又豈是他一人能操弄?他想讓各方鬥得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漁利?那我等不如讓這把火燒得更旺些!看看最後,是他孫仲謀能穩坐釣魚臺,還是……玩火自焚!』
燭火猛地跳躍了一下,映得顧雍的臉龐半明半暗,那平靜外表下湧動的暗流與決斷,讓在座之人無不凜然。
『斐曹之戰……』張溫也撥出一口長氣,『北方之主決矣……顧兄,若是斐曹局定,這江東……可有幾分勝算?』
『若是周公瑾在……』顧雍也嘆息了一聲,然後搖搖頭。
陸遜點頭說道:『所以……主公急啊……』
『急又如何?』顧雍感慨道,『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豈能是急得來的?事急,就容易出錯……』
又是沉默片刻,張溫又是問道:『那麼朱家……』
『他今日不來,便是還站在孫氏之側……』顧雍端起茶盞,『如此也好,省得事不密,反受其亂……朱君理也老了,只圖守舊……』
陸張二人對視一眼,也是默然。
窗外月影婆娑,江東之地已然化成了養蠱之地。
所有入局之人,皆為蠱蟲,初期還有忌憚,相互隔離,但是隻要有些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