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春分,巴西熱帶雨林的晨霧裡漂浮著熒光孢子。葉雲天踩著百年樹懶的骸骨前進時,聽見頭頂傳來金屬撕裂的尖嘯——那是太空纜繩斷裂的聲響,直徑五厘米的碳奈米管纖維正穿透雨林 canopy,每根纖維表面都纏繞著巴西紅木的dna鏈。
“快躲開!”戴寬邊帽的男人突然撲過來,他的工裝褲口袋裡掉出個錫盒,裡面裝著十二粒種子,每粒種子上都有梅花狀的熒光斑點。葉雲天被撲倒在腐葉堆裡的瞬間,纜繩碎片擦著頭皮劃過,在樹幹上割出深可見骨的傷口——那傷口邊緣竟生長出細小的藤蔓。
“孟遠?”他認出對方是編號chn - 43的關鍵人物:材料學家,2012年因“實驗事故”死於庫魯航天中心,臨終前在實驗室牆壁用血寫下“纜繩在呼吸”。此刻,這個本該在七年後死亡的男人正用隨身攜帶的樹膠塗抹纜繩切口,綠色的汁液接觸金屬的瞬間,竟冒出了新芽。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孟遠抬頭時,葉雲天看見他右眼下方有塊梅花狀的胎記,“這些纜繩不是普通材料,它們的分子鏈裡嵌入了亞馬遜捕蠅草的基因......”
警報聲從樹冠層傳來。葉雲天透過藤蔓間隙,看見六個穿著防化服的人正在攀爬纜繩,他們的裝備上印著與青海湖黑衣人相同的梅花紋臂章。孟遠突然劇烈咳嗽,吐出的不是痰液,而是纏繞著dna雙螺旋的纖維絲。
“三年前,我用亞馬遜王蓮的莖纖維做實驗,”他扯開襯衫袖口,露出小臂上正在生長的綠色紋路,“想讓太空纜繩既有韌性又能自我修復......”紋路蠕動著蔓延至手背,在陽光下呈現出葉綠體的光澤,“沒想到Ω組織給基因鏈里加了開關——只要啟動訊號,纜繩就會變成吞噬一切的植物機械體。”
纜繩碎片突然抽搐起來,切口處的樹膠被分解成熒光顆粒,鑽進葉雲天的傷口。他感到面板下有細小的藤蔓在生長,抬頭時,看見孟遠胎記的形狀正在變化,最終凝固成Ω符號。
“他們叫它‘世界樹計劃’,”孟遠拽著他躲進巨型蟻穴,潮溼的洞壁上爬滿會發光的機械螞蟻,每隻螞蟻的甲殼上都刻著梅花紋,“用基因改造的植物纖維搭建太空電梯,纜繩的根系扎進地心,葉片吸收太陽能,而人類......”他的聲音被上方傳來的震動打斷,纜繩碎片正在腐蝕蟻穴頂部的岩石,滲出的汁液將泥土變成晶體狀的生物合金。
葉雲天摸到腰間的時間穩定劑,發現它正在與孟遠小臂上的綠色紋路產生共鳴,發出植物生長般的簌簌聲。錫盒裡的種子突然發芽,藤蔓穿透盒蓋,在微光中開出金屬質感的花朵,每片花瓣上都印著太空電梯的設計圖。
“這些是亞馬遜古樹的基因種子,”孟遠摘下寬邊帽,露出後頸處的梅花狀刺青,“三年前在青海湖,他們用湟魚做基因容器;兩年前在切爾諾貝利,用輻射培育能量體;現在......”他指向洞外正在瘋長的纜繩碎片,那些碳纖維已經變成參天巨樹,樹皮上的紋路與葉雲天心口的電路如出一轍,“他們要讓整個地球成為太空電梯的根系,每個人類都是基因網路裡的神經元。”
地面突然裂開縫隙,纜繩碎片化作的藤蔓捲住孟遠的腳踝。葉雲天撲過去時,看見他的面板正在與纖維融合,梅花刺青變成藤蔓上的熒光斑點。“帶種子去庫魯航天中心,”孟遠的聲音裡混著植物拔節的聲響,“找一個戴木製耳環的女人......”他的身體突然爆發出綠色的熒光,所有機械螞蟻都轉向葉雲天,複眼裡閃爍著梅花狀的光斑。
當他從雨林邊緣爬出時,身後的樹冠已經變成銀色的金屬森林,每片樹葉都是太陽能板,每條藤蔓都是高壓電纜。孟遠的寬邊帽掛在枝頭,帽簷上的梅花紋刺繡正在滲出樹膠,那是基因與機械融合的潤滑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