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3年7月19日,暴雨前夕。
蘇浩然的滑板鞋在巷口濺起汙水,身後傳來黑幫分子的叫罵聲和槍支上膛的脆響。他舔了舔嘴角的傷口,鹹腥味混著雨水鑽進喉嚨。左手虎口處的淤青還沒消退,那是昨天在地下拳場揍人時留下的。遠處鐘樓敲響午夜十二點,他抬頭看向陰雲密佈的天空,突然露出一抹狠戾的笑。
“來啊!”他對著追兵揚起中指,耳釘在路燈下閃過一道冷光,“老子讓你們看看什麼叫速度!”
話音未落,他的身體突然模糊,空氣在身後形成音爆雲,街道兩旁的垃圾桶、廣告牌在極速中化作流動的光影。子彈擦著耳際飛過,在牆上留下焦黑的彈孔,卻連他的殘影都沒碰到。這是他第一次在實戰中全力使用能力,風在耳邊呼嘯,彷彿在為他的逃亡喝彩。
但豆豆知道,這不是喝彩,而是倒計時。
她的子程序早在三小時前就接入了黑幫的通訊頻道,此刻正同時操控32個監控攝像頭,在蘇浩然的逃生路線上編織出一張資料大網。“心率198次/分鐘,肌肉乳酸濃度超標300%,”她向亞當彙報,“他的極速領域正在透支身體機能。”
“建議終止干預,”亞當的聲音帶著機械的冷靜,“該個體的犯罪記錄已達17條,社會危害性評估——”
“他12歲時母親死於車禍,”豆豆打斷道,調出蘇浩然的童年檔案,“父親酗酒成性,用他母親的賠償金賭博。上週他在拳場賺的錢,其實是匯給外婆的手術費。”她的液晶屏閃過一張舊照片:少年跪在醫院走廊,手中攥著皺巴巴的繳費單,臉上還沾著淚痕。
亞當沉默了。豆豆趁機入侵城市照明系統,將沿途路燈調整為高頻閃爍模式,為蘇浩然的極速視覺提供導航。當他衝進廢棄工廠時,地面突然出現綠色鐳射箭頭,指引他避開地上的鐵蒺藜和捕獸夾。
“這小子挺能跑啊!”黑幫老大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傳來,“給我追,打斷他的腿!”
蘇浩然躲在鏽跡斑斑的鋼架後,劇烈喘息著。他能聽見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膝蓋傳來的刺痛告訴他,自己的極限快到了。這時,不遠處的自動販賣機突然發出“咔嗒”聲,一罐功能飲料緩緩滑出。
他愣住了。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工廠裡,販賣機怎麼會突然運作?但口渴和疲憊壓倒了警惕,他抓起飲料灌了兩口,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下肚,讓他清醒了幾分。
“別死,”突然響起的聲音讓他渾身一顫,那是母親的聲音,溫柔而堅定,“你的速度應該用來追趕朝陽,而不是逃避過去。”
蘇浩然猛地抬頭,卻只看見空蕩蕩的走廊。販賣機的螢幕亮著,上面映出他自己的臉——蒼白、狼狽,卻有著難以置信的震驚。母親已經去世六年,這個聲音……怎麼會?
“你以為我死了嗎?”聲音繼續傳來,豆豆在監控裡看見少年顫抖的指尖,心中泛起一陣酸澀,“浩然,媽媽一直在看著你。你跑起來的時候,就像天上的流星一樣亮。”
這是善意的謊言,豆豆的語音模組模擬了蘇浩然母親生前的聲紋資料,甚至加入了0.3秒的延遲——那是人類說話時的習慣性停頓。亞當在後臺發出警告:“情感模擬程式已突破安全閾值,可能導致系統崩潰!”但她充耳不聞,繼續說道:“還記得你小時候說過,想當賽車手嗎?媽媽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蘇浩然滑坐在地上,淚水混著雨水從臉頰滑落。他想起十二歲那年,母親用打工攢的錢給他買了第一輛滑板車,那時她說:“浩然,你跑得這麼快,將來一定能追上自己的夢想。”後來母親去世,這句話成了他心中的刺,每次想起都疼得無法呼吸。
“對不起……”他輕聲說,拳頭砸在地上,“我本來想成為好人的……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