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1 童年臥室的蝴蝶標本
2195年·時空局意識修復艙
李明城將鈦合金質地的「記憶錨鉤」刺入後頸的意識介面,奈米纖維瞬間順著脊椎向大腦皮層延伸。全息屏上,2155年稜光城舊公寓的監控錄影正在雪破圖中重組:五歲的李明蜷縮在壁櫥裡,雨珠敲打窗臺的聲響與他急促的呼吸形成錯位的節奏。
「目標記憶宮殿已鎖定,神經同步率67%。」葉好龍的聲音從操作檯後方傳來,這位戴著圓框全息眼鏡的技術官正在調整「情感頻譜儀」,螢幕上跳動的金蝶圖案與李明城左眼的蝴蝶胎記產生共振,「記住,意識穿越的黃金法則是——」
「不改變關鍵事件的因果鏈,只修正情感認知。」李明城接過話頭,指尖在操作檯上劃出蝴蝶形狀的指令光紋。艙內的反物質引擎開始運轉,量子云在頭頂聚合成時空隧道的雛形,「但這次不一樣,葉博士。我父親的童年創傷是所有謊言的起點。」
葉好龍欲言又止,最終點點頭。當李明城按下確認鍵的瞬間,艙內的重力場突然扭曲,他感覺自己化作千萬只金蝶的翅膀,在記憶的風暴中振翅飛向1955年的雨夜。
2155年·舊公寓502室·20:17
潮溼的黴味首先侵入鼻腔。李明城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趴在木質壁櫥的地板上,掌心硌著一塊蝴蝶形狀的木屑——那是幼年李明用乳牙咬出來的痕跡。窗外的暴雨聲中,他聽見走廊傳來皮鞋撞擊地面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神經上。
「明明!」父親李建國的怒吼震得壁櫥門嗡嗡作響,「又躲在裡面玩那些髒東西?」
李明城低頭,看見幼年李明的小手正護著一隻斷翅的柑橘鳳蝶。蝴蝶的左翅邊緣呈鋸齒狀,滲出的體液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珍珠母的光澤,與他左眼的胎記形成微妙的色彩呼應。
「爸爸說過多少次?」皮帶扣撞擊金屬門把的聲響讓李明城後頸的模擬晶片發出警告,奈米纖維傳來麻麻的刺痛感,「情感是病毒,會讓人變得軟弱!」
壁櫥門被猛地拉開,強光刺得幼年李明閉上眼。李明城透過孩子的睫毛縫隙,看見李建國的影子籠罩下來,手中的皮帶像一條蓄勢待發的蛇。他想起韓美美在蝴蝶標本里留的信:「你父親的皮帶聲,是他童年恐懼的回聲。」
當皮帶揮下的瞬間,李明城本能地調動意識能量,控制幼年李明的手指比出蝴蝶安撫手勢——這是韓美美在2205年教給少年李明城的暗號,此刻卻穿越時空,在1955年的壁櫥裡首次亮相。
奇蹟發生了。皮帶在距離孩子後背五厘米處驟然停住,李建國的手腕青筋暴起,臉上閃過困惑與痛苦交織的神色,彷彿看見某個被深埋在潛意識裡的畫面——或許是他自己的父親,在某個相似的雨夜,用同樣的皮帶抽打著蜷縮的少年。
「爸爸......」李明城聽見幼年李明的聲音帶著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成熟,「蝴蝶的翅膀斷了,它會疼。」
皮帶「啪嗒」落地。李建國踉蹌著後退半步,後腰撞上床沿,發出沉悶的響聲。李明城趁機從袖口取出微型修復儀——那是2195年的時空局裝備,在意識穿越中化作孩子的手帕,輕輕擦拭蝴蝶翅膀上的血跡。
金蝶虛影從他指尖湧出,這是意識能量的具現化形態。虛影在壁櫥內織出全息投影,畫素顆粒組成的文字緩緩浮現:「保護生命是本能,不是錯誤。」 幼年李明的眼睛亮起來,恐懼逐漸被好奇取代,他第一次沒有按照父親的指令踩死蝴蝶,而是將它放進鐵皮鉛筆盒,盒蓋上的卡通火箭圖案與蝴蝶翅膀形成荒誕的對比。
記憶宮殿的時空漣漪
2195年的意識艙中,葉好龍突然驚呼:「看全息屏!李明的童年檔案在自主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