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自己——那個抱著麵包流淚的小男孩,正隔著三十年的光陰與他對視。男孩手中的作業紙漸漸泛黃,墨跡滲開成一片模糊的灰,如同父親臨終前攥在手裡的那張紙條:不要相信任何來自未來的紙條。
走廊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葉雲天衝出去時,看見林浩正跪在消防栓旁,懷裡掉出幾張皺巴巴的宣紙。最上面那張用鉛筆寫著:2020年9月12日,17:00前接小夏放學。
"小林?"他伸手去扶,卻發現對方瞳孔裡映著某種不屬於這個時空的光——那是穿越信引發的初期記憶混亂,像老電視訊號中斷時的雪破圖。
林浩猛地抬頭,眼鏡片上蒙著水汽:"葉工,我只是想...她本來可以不用坐輪椅的..."
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葉雲天彎腰撿起信紙,指尖觸到紙背隱約的凸起——那是某種類似程式碼的壓痕,與李明辦公室的印表機紋路吻合。他突然想起父親日記裡的一句話:所有改變過去的企圖,都是給未來埋下的定時炸彈。
夜幕降臨時,葉雲天獨自坐在實驗室。穿越機的藍光映著他鬢角的白髮,桌上擺著兩張紙:一張是八歲自己的回信,一張是父親的遺物——帶鎖的牛皮日記本。他用鑷子夾起泛黃的紙條,對著檯燈轉動角度,終於看見隱藏在纖維中的顯微文字:當你看到這句話時,我已經在時間的另一頭成為觀測者。記住,真正的救贖從不來自紙張,而是來自人心的覺醒。
窗外,雨還在下。葉雲天折了只紙船,放進回收艙。也許有一天,這隻船會漂回某個需要安慰的夜晚,告訴某個孤獨的孩子:有些遺憾,本就是時光送給我們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