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出能量塔的輪廓——那是呂道珊,她考上了美術學院,專攻生態繪畫,畫裡的每一筆都帶著對這片土地的和解。
沒有人知道,在茶園邊緣那棵最老的羅漢果樹下,坐著一位更老的老人。
梁漢果蜷縮在長椅上,身上蓋著一條厚厚的毛毯。他的增強現實眼鏡早就摘了,渾濁的眼睛望著不遠處的歡聲笑語,嘴角帶著一絲滿足的微笑。銀色的鵝形裝置艾麗趴在他的腳邊,金屬外殼上的光澤已經褪去,像一塊安靜的銀色石頭,只有在陽光照到時,才會反射出一點微弱的光——它的時空能量早已耗盡,如今只是一個陪伴的符號。
這些年,他真的像信裡說的那樣,從未現身。他看著葉雲天頂住壓力重審了呂家的案子,看著呂蒙和呂道萌減刑出獄,看著他們在南半球開始新生活,看著葉雲天的五胞胎長大成人,看著茶園的能量迴圈系統越來越完善,成為真正的“生態奇蹟”。
他偶爾會在清晨悄悄溜進茶園,幫著修剪那些長得太密的藤蔓;會在暴雨過後,檢查那些容易被忽略的灌溉口;會在夜深人靜時,坐在實驗室外的長椅上,聽著裡面傳來葉雲天和林月瞳討論資料的聲音。
他像一個隱形的能量節點,默默維繫著這片土地的平衡,卻從不介入任何故事線。因為他知道,真正的守護不是掌控,而是讓被守護者擁有自己的人生,哪怕那人生裡沒有他的位置。
夕陽西下時,孩子們的笑聲漸漸遠去。葉雲天一家和呂家人互相道別,約定明年再來。呂蒙走的時候,特意看了一眼那棵老羅漢果樹,似乎感覺到什麼,卻最終只是對著空無一人的長椅點了點頭——有些感謝,不必說出口。
梁漢果感到眼皮越來越沉,呼吸也漸漸變得微弱。他最後望了一眼那棵最初的變異羅漢果,它如今已經長得枝繁葉茂,枝頭掛滿了飽滿的果實,在夕陽下泛著溫暖的金光。
那是一切的開始,也是一切的歸宿。
他笑了笑,輕輕閉上了眼睛。艾麗的金屬外殼上,最後一點光也熄滅了。
晚風拂過茶園,帶來羅漢果的清香,也帶來遠處隱約的笑聲。這片被時光溫柔以待的土地,永遠不會知道,曾有一個人,用八次穿越,用一生的沉默,換來了它的平安。
而那封沒有署名的信,被葉雲天鎖在了實驗室最深處的保險櫃裡,旁邊放著他第一次培育出的變異羅漢果樣本。信紙上的羅漢果圖案,和樣本上的紋路,在歲月裡漸漸重疊,像一個關於守護與和解的、永恆的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