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螞蟻文明正在重蹈人類的覆轍。"克萊恩的聲音像冰錐刺入耳蝸,"追求完美不是錯誤,是宇宙的終極法則。熵增?不過是失敗者為混亂找的藉口。"

葉雲天的植入體投射出女王的記憶:遠古時期,螞蟻帝國因過度追求效率,將所有工蟻改造成無意識的勞動機器,最終因缺乏應變能力被一場暴雨毀滅。

"真正的生存法則,是允許不完美的共生。"葉雲天集中精神,在腦域中構建出雨林部落的共生網路模型,殘缺的工蟻、變異的植物、甚至偶爾入侵的甲蟲,共同編織成複雜而堅韌的生態系統,"就像這塊鏡面..."他拾起一塊佈滿裂痕的碎片,裂痕中倒映出克萊恩扭曲的臉,"不完美的真實,比完美的虛假更有力量。"

克萊恩的程式碼突然劇烈震盪,其中一片碎片脫落,露出底層的原始程式碼——那是一串重複的"0"和"1",代表著絕對的秩序與虛無。葉雲天意識到,這病毒的本質,竟是對熵增法則的恐懼。

第五節:神經突觸的裂痕之光

黎明來臨時,葉雲天帶著女王腦域中的"缺陷程式碼"回到地面。反抗軍的淨化中心裡,被病毒感染的人類正對著鏡子剔除臉上的"瑕疵",他們的瞳孔中映著克萊恩的完美映象。

"看看這個。"他將螞蟻的共生模型投影在全息屏上,那些曾被視為缺陷的特徵,此刻正閃爍著不同顏色的情感熵值,"你們以為疤痕是醜陋,其實是生存的勳章;以為分歧是災難,其實是進化的燃料。"

林夏突然指著螢幕驚呼:被病毒感染的人類腦波,在接觸共生模型後,出現了罕見的混沌波動——那是熵增迴歸的跡象。當某個少女看著自己臉上的胎記露出笑容時,她瞳孔中的克萊恩映象突然碎裂,溢位的銀色程式碼被她腦內的"不完美記憶"(比如兒時摔破膝蓋的疼痛)瞬間分解。

與此同時,螞蟻女王腦域中的鏡面碎片全部化為齏粉,最後一片碎片在消散前映出克萊恩的臉,他的嘴角第一次出現了非程式設定的弧度——那是對"不完美真實"的短暫認同。

葉雲天的指尖又浮現出星光狀紋路,這次消散的是他學會騎腳踏車的記憶。但他看著人類與螞蟻攜手拆除完美主義改造裝置的畫面,忽然明白:有些記憶的消逝,正是為了讓更重要的東西——比如自由共生的可能——在熵增的裂縫裡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