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丑牛之門·沉默的鐵犁 (第1/2頁)
時空守護者的她為了維持世界穩定 一葉懂雲天 加書籤 章節報錯
暮春的雨絲像生鏽的細鐵絲,紮在阿蠻的頸後。他盯著監獄鐵門在身後合攏,掌心的繭子蹭過判決書上的“過失傷人”字樣——那是替父親頂罪的罪名。遠處的稻田泛著新綠,本該是犁地的時節,卻傳來鐵犁與泥土碰撞的異響。
“第三年了,鐵犁還在自己動。”村口的老人低語,“但只要阿蠻走近,犁頭就會斷成兩截,像是被什麼東西咬碎的。”
阿蠻握緊拳頭,指節因用力泛白。他想起父親被債主追打的那個雨夜,自己抄起鐵犁砸向對方時,父親眼中的驚恐比刀刃更鋒利。“別承認,阿蠻。”父親被按在泥濘裡,嘴角淌血卻仍在搖頭,“你還年輕,不能毀了前途。”
於是他選擇沉默,像頭牛般默默承受一切。但出獄後,他發現連鐵犁都在排斥自己——每當靠近田地,那把父親用過的鐵犁就會發出哀鳴,犁頭裂口中滲出暗紅的光,像道永不癒合的傷口。
“你在害怕真相的重量。”低沉的聲音從稻田深處傳來。阿蠻抬頭,看見一個古銅膚色的青年站在田埂上,肩頭扛著一把裂痕累累的鐵犁,犁頭缺口處竟長著幾株嫩綠的草芽。
“你是誰?”阿蠻後退半步,腳底濺起泥漿。
“玄耕,丑牛門的守護者。”青年緩步走來,鐵犁拖在地上,裂痕中流出的不是鐵鏽,而是透明的液體,“這把鐵犁記錄著你父親的心跳,每道裂痕都是他未說出口的話。”
阿蠻搖頭想逃,卻被玄耕眼中的光釘在原地。鐵犁突然發出轟鳴,裂痕展開成全息螢幕,父親的影像從中浮現:那是個雨夜,父親跪在祠堂裡,額頭抵著列祖列宗的牌位,肩膀劇烈顫抖。
“阿蠻替我頂罪了……”父親的聲音混著雨聲,“可我寧願他罵我一頓,也不想他把自己困在沉默裡……”
阿蠻感覺胸口被重錘擊中。他想起父親入獄前塞給他的信封,裡面是張皺巴巴的道歉信,卻被他撕碎扔進了灶膛。鐵犁裂痕中突然湧出更多畫面:父親在獄中偷偷打工,用賺來的錢給受害者家屬寄去;父親臨終前攥著鐵犁碎片,嘴裡念著“對不起”。
“他要的不是你的犧牲,是你的真話。”玄耕將鐵犁遞給阿蠻,“沉默有時是牆,真話才是橋。”
阿蠻顫抖著接過鐵犁,裂痕中的液體滴在他掌心,化作父親的聲音:“阿蠻,爸爸錯了……”
暴雨突然傾盆而下。阿蠻抱著鐵犁衝向後山的墓地,泥漿在身後拖出長長的痕跡。墓碑前的雜草被雨水壓彎,他跪在父親墓前,鐵犁裂痕與墓碑的紋路完美重合,形成一道發光的門扉。
“爸……”這個字卡在喉嚨三年,此刻終於破土而出,“我該罵你的,該讓你知道我有多害怕……該讓你知道,我也需要你……”
鐵犁發出清越的鳴響,裂痕中的草芽突然瘋長,纏繞著墓碑開出白色的花。阿蠻看見父親的影像從門扉中走出,伸手替他拂去臉上的雨水,掌心的溫度與記憶中完全一致。
“傻孩子。”父親的聲音帶著哽咽,“爸爸一直在等這聲‘對不起’,也在等你的‘我需要你’。”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時,鐵犁的裂痕完全癒合,犁頭開出的花散發出寬恕的香氣。玄耕站在遠處,肩頭的鐵犁已煥然一新,裂痕處鑲嵌著阿蠻與父親相握的手印。
“記住,阿蠻。”他指著重新耕作的稻田,“土地不會拒絕真誠的懺悔,就像鐵犁終會迎來新生的種子。”
再次睜眼時,阿蠻坐在鄉村調解室裡,牆上掛著“溝通化解矛盾”的錦旗。窗外,村民們扛著鐵犁走過,其中一把犁頭刻著他與父親的名字。他摸向口袋,裡面躺著一粒鐵犁草的種子,指尖觸碰時,能聽見父親遙遠的笑聲。
“下一個案例。”他翻開記錄本,嘴角揚起釋然的笑,“這次,我會用真話搭建橋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