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冬至,馬裡亞納海溝米深處,“蛟龍號”探測器的探照燈切開幽藍的黑暗,照亮了前方漂浮的骸骨——那是某種半人半珊瑚的生物殘骸,骨架上的梅花狀熒光斑點與青海湖湟魚如出一轍。葉雲天摸向潛水服內袋的亞當核心,晶片表面的電路紋路正在與骸骨產生共振,發出蜂鳴般的顫音。

“別動那些骨頭!”駕駛艙裡傳來警告,穿著抗壓服的男人突然轉身,他頸間的銀色項鍊隨動作晃出冷光,吊墜是枚螺旋狀的聲吶晶片,“它們在監測人類腦電波。”

葉雲天認出對方是編號chn - 35的關鍵人物:周航,深海探險家,2008年因“深海恐懼症”溺亡於三亞,臨終前在潛水日誌寫下“歌聲來自地心”。而此刻,這個本該在五年後死亡的男人正盯著監測屏,上面顯示著基因珊瑚群正在以每分鐘2厘米的速度逼近探測器。

“月瞳基因又活躍了。”周航扯下護目鏡,露出左眼虹膜上的熒光紋路——那是半年前在帛琉海域被基因珊瑚劃傷後留下的,“這些珊瑚能接收人類腦電波,把恐懼譜成聲吶波......”

探測器突然劇烈震動,葉雲天透過觀察窗,看見成片的基因珊瑚正在遊向他們,每片珊瑚的觸鬚上都綴著發光的梅花紋。他想起2045年的海底城市檔案:當第一座亞特蘭蒂斯浮島建成時,市民們曾為珊瑚礁發出的優美和聲而陶醉,卻不知那是機械骨骼摩擦的前奏。

“它們在編織神經網路。”周航解開抗壓服領口,露出鎖骨下方的梅花狀疤痕,“三年前,我在這片海溝發現了會唱歌的珊瑚,它們的生物電頻率和人類大腦α波完全一致......”他的聲音被探測器的警報聲切割,基因珊瑚已經覆蓋了觀察窗,觸鬚上的熒光斑點組成Ω符號。

葉雲天掏出時間穩定劑,圓柱體表面的梅花紋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Ω組織的科學家們正在將聲吶晶片植入珊瑚蟲,背景是青海湖實驗室的冷凍艙。他這才注意到周航的聲吶項鍊吊墜,正是用基因珊瑚的骨骼打磨而成。

“把項鍊給我!”他撲向周航,卻在觸碰到銀鏈的瞬間,感到一股電流竄遍全身。探測器的儀表盤突然全部歸零,黑暗中響起空靈的歌聲——那是用七鰓鰻的低頻鳴叫、座頭鯨的嘯聲和人類腦電波合成的旋律,每段音階都對應著梅花紋的鹼基對。

“它們在唱《月光奏鳴曲》......”周航的瞳孔映著珊瑚的熒光,疤痕開始滲出藍色生物電,“三個月前,我用自己的腦波給珊瑚群編了曲,沒想到......”他的身體突然抽搐,聲吶項鍊發出高頻振動,基因珊瑚的觸鬚穿透探測器外殼,在駕駛艙內織成發光的繭。

葉雲天摸到潛水服口袋裡的保溫瓶——那是用切爾諾貝利的輻射餘燼提煉的量子能量,本打算用來穩定時間線。當他將能量注入聲吶項鍊時,吊墜突然裂開,露出裡面蜷縮的微型機械體,它的表面刻滿與陳雪筆記本相同的梅花紋。

“這是Ω組織的‘海洋意識體’胚胎。”周航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湧來,他的身體正在與珊瑚繭融合,疤痕化作觸鬚上的熒光斑點,“他們要用全球71%的海洋做神經網路,每個浪花都是一個神經元......”

探測器的氧氣系統發出警報。葉雲天扯下項鍊,銀鏈斷裂時,所有基因珊瑚突然靜止,彷彿被按下暫停鍵。他透過觀察窗望去,只見海溝底部矗立著巨大的機械珊瑚,每根枝椏上都掛著人類的骸骨,肋骨上的梅花紋刺青正在發出生物電。

當他們從深海浮上水面時,朝陽正在海平面上熔成金色的基因鏈。周航的聲吶項鍊已經碎成齏粉,那些粉末飄進海里,激起成片的熒光——葉雲天認出那是月瞳基因的表達,這種存在於深海生物體內的基因片段,正在吸收他視網膜上的梅花狀光斑。

204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