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鏡子裡的媽媽與機械臂的溫度 (第1/2頁)

記憶宮殿的資料流如銀河倒懸，70歲的葉雲天在其中漂浮，看著自己的機械義肢逐漸生鏽。齒輪縫隙里長出虛擬青苔，臂甲的恐龍圖案剝落大半，卻在觸碰到女兒三歲時的照片時，關節處突然滲出透明的仿生油脂——那是機械義肢模擬人類淚水的應激反應。

"博士，檢測到異常情感波動。"豆豆機器人的機械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這個萌寵型ai的外殼竟出現了裂痕，露出裡面泛黃的電路板，"這是20年前的故障日誌，您一直沒讓我修復。"葉雲天愣住，記憶如電路板上的電流般湧來：那是女兒17歲那年，他第一次發現她偷偷修改實驗引數。

全息屏自動播放那段被加密的監控：葉可兒穿著白大褂，在實驗室門口徘徊半小時，最終用備份鑰匙開啟門。她的手指在鍵盤上顫抖，卻精準地修改了"機械佛國"的安全協議，導致實驗體短暫失控。而他的實驗報告上，赫然寫著："本次異常由未知量子波動引起，建議加強青少年科技啟蒙。"

"原來您早就知道..."豆豆的聲音帶著電子音特有的哽咽，"可您為什麼要替小姐隱瞞？"葉雲天望著鏡中自己衰老的面容，想起那天在實驗室角落，他看著女兒慌張離去的背影，突然意識到：那個偷偷修改程式碼的女孩，和當年抱著機械零件拼字的小女孩，本質上都是在渴望父親的關注。

機械義肢的仿生面板突然傳來觸感，是母親羅金鳳的手。記憶宮殿的場景切換至養老院，92歲的她正用機械義肢為他織圍巾，毛線穿過父親的算盤珠，每一針都帶著"天涯雲天"的韻律。"雲兒，別總盯著螢幕，"她的聲音裡帶著阿爾茨海默症特有的模糊，"你看，算盤和機械臂，都能織出溫暖。"

當葉雲天再次回到記憶宮殿中心，發現妻子林月瞳的量子殘影正在被資料流吞噬。她的輪廓變得透明，卻依然對著他微笑，無名指上的婚戒閃爍著量子資料的微光——那是用她的意識碎片凝成的結晶。"還記得我們的量子勳章嗎？"她的聲音像遠處的量子聲波，"其實那天，我本可以全身而退。"

真相如鏡碎般突然：記憶裂痕中，林月瞳在實驗室事故中本有機會逃生，卻為了保護他的"機械佛國"資料選擇留下。她的量子殘影之所以加速消散，是因為他的潛意識一直在懲罰自己，用科技成就掩蓋對妻子的愧疚。"你總說科技能彌補遺憾，"她的手穿過他的機械義肢，"卻忘了，真正的彌補，是直面自己的內心。"

豆豆機器人突然啟動自毀程式，機械爪中掉出一枚齒輪，上面刻著"爸爸"的幼稚字型。葉雲天這才想起，那是女兒十歲生日時，她用他的廢棄零件刻的禮物。齒輪滾入時光折射鏡的裂痕，竟觸發了隱藏的記憶：他曾在每個女兒入睡的夜晚，偷偷用機械臂為她修理破損的玩具，卻從未告訴她。

"我該刪除哪段記憶？"葉雲天對著資料流怒吼，機械義肢的關節迸發出火花。全息屏列出選項："機械佛國"的成功資料、與林月瞳的初次相遇、女兒的童年笑聲。他的手指懸在"機械佛國"的確認鍵上，卻看見資料碎片中，林月瞳的婚紗焦痕正在化作量子玫瑰，花瓣上凝結著外孫葉小云的淚珠。

"刪除機械佛國。"他的聲音裡帶著四十年前在暴雨中背起父親的決然。資料流沸騰起來，"機械佛國"的程式碼如塵埃般飄散，露出其下隱藏的家庭影像：女兒第一次叫爸爸時的機械臂冒火花、妻子在婚禮上奔跑的婚紗、父母在養老院用算盤和義肢種出的虛擬玫瑰。

當最後一行程式碼消失，葉雲天發現自己回到了實驗室，鏡面裂痕中透出溫暖的晨光。林月瞳（康復中）、葉可兒、葉小云圍在他身邊，豆豆機器人正在用機械爪修復鏡子。葉可兒遞給他一個盒子，裡面是她17歲時修改引數的備份晶片，晶片上貼著字條："爸爸，你的寬容，是我最珍貴的程式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