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及往日雖有些傷感,但如今見賈母這般說,英蓮也認真點了點頭。

獨寶玉見家裡又來了個漂亮姐妹,立時就圍過來問東問西。

英蓮哪見過他這樣的,不免有些侷促。

王夫人見狀暗惱,卻也知怪不到人家頭上,只得咬了咬牙,心道:“寶玉的事,也不知老爺跟老太太說了沒有。

不行,還得再去催催才是!”

於是英蓮在賈府後宅算是當眾露了回面,下人們待她也更客氣了幾分。

因著李紈忙碌,英蓮倒跟元春一處多些,如今又添了個寶釵。

二人年紀差不多大,寶釵又頗是人情練達,彼此也漸漸熟了起來。

英蓮見她不是練習女紅,就是問薛家管事生意上的事,還以為寶釵就是尋常商戶女子。

沒想到這位見府中蓮花亭亭盛開,張口便能作詩,提筆一揮而就,倒令英蓮頗為羨慕。

這日她瞅著機會,便問能不能跟著這位學字作詩,寶釵卻拒絕了:“我倒覺得,才情於女子而言不是最重要的。

你看這府中的掌家太太,我的親姨媽,她也不怎麼識字,可這於她管家何曾有什麼影響?我等女子,還是要習女紅、通庶務才好.”

頓了頓,她又道:“你若想認字,我覺得倒不妨找元表姐。

她一直給寶兄弟啟蒙的,肚裡不知讀了多少書去。

我也只是跟著家裡的西席學了幾年,略懂一些罷了。

若是教你,只怕要誤人子弟.”

寶釵如今的心思,只在如何學生意上,連女紅都要退一射之地,更何況讀書識字這種,在她看來略懂些就行的事?她自覺對英蓮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只是人各有志,英蓮此時一門心思都在讀書上,所以對寶釵說的勤習女紅,通曉庶務的事,並未放在心上。

此時聽她這般,只得轉頭向元春請教。

元春倒是樂意,她本就是個愛讀書的,如今雖參與管家理事,但每日仍勤學不輟。

用她的話說,就是“一日不讀書,便覺面目可憎.”

此時見英蓮這般,笑著打趣道:“既讓我教你,那可得拜師。

有了師徒名分,這事兒便來的.”

英蓮信以為真,連忙給元春倒了杯茶,又雙手遞給她。

元春見這丫頭這般實心眼,擺手笑道:“哎呀,你怎麼還當真了?好吧好吧,我教你便是。

以後你每天過來一個時辰,我們從頭開始學.”

說罷,還是接過茶抿了一口。

英蓮聞言,自是喜不自勝,連忙謝過元春。

於是就這麼著,英蓮成了元春的小跟班,整日裡跟在她身邊請教。

寶玉本就想跟英蓮親近親近,見狀,更是成日裡往碧紗櫥跑,連元春都覺得有些不妥了。

她這弟弟和英蓮差不多大,甄姑娘又是暫居她家,且還被拐過,怎麼著二人都得隔開些才好。

又想起母親提到要送弟弟進學,這日便跑去問王夫人。

王夫人聽她這麼說,更添幾分焦慮。

連閨女都知道寶玉七歲了,男女不同席,得避避嫌,怎的老太太就不放人出來?她真是想不明白!打發了女兒回去,想了想,王夫人還是讓人叫長子下衙後過來一趟。

自家老頭子不頂事,這事說了這麼久了,也沒個下文!賈珠得了信,傍晚便隨王夫人一起用了晚膳。

聽了母親的憂慮,他倒是有些明白賈母的意思。

索性寶玉走不了仕途,不如讓他快樂些罷了。

可賈母畢竟內宅婦人,還是考慮不周。

眼下這些細碎的問題不都一一浮出水面了?於是他一口應了此事,第二日便往賈母那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