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這事,你父親和你大哥都開口了,要不你去找他們說說?”

寶玉素來怕賈政,聞言立刻蔫了。

可沒想到大哥竟跟老祖宗也提了這事,不由面上著惱:“大哥真是的,又不是人人都像他一般愛學,幹嘛拉扯我!”

賈母不贊同地看了他一眼,寶玉見一向疼自己的老祖宗也不向著他了,只得悻悻作罷。

於是搬出來這幾日,都似霜打的茄子一般。

待從學裡回來,就在屋裡傷春悲秋。

襲人見他躺床上沒精打采的,放下手中的絡子笑道:“依我看,搬出來也挺好。

有珠大爺照看著,二爺也能早日得中.”

寶玉不愛聽這話,襲人卻常勸他學習,不由心中生煩。

可她又是祖母派來服侍自己的大丫鬟,也不好平白下了她的臉,索性背過身去不理她。

襲人知他這是惱了,暗暗嘆了口氣,也只得閉上嘴。

有隔壁珠大爺珠玉在前,二爺若不能在仕途上有所進益,怕是一輩子都比不上大爺了。

這麼想了一回,卻見寶玉沒了動靜。

定睛一看,竟是睡著了。

看寶玉鼻尖沁出汗來,襲人拿起扇子輕輕扇風,一邊自顧自想著心事。

外頭麝月進了院子,卻見晴雯在屋外涼椅上坐著嗑瓜子,連忙問道:“二爺人在屋裡?襲人呢?”

晴雯漫不經心地把瓜子皮扔在一邊,涼涼道:“二爺自是在裡頭。

至於那上趕著的,當然在二爺跟前巴結呢,哪能把機會留給旁人。

也不知爺都睡著了,她還在裡頭表現個什麼勁兒.”

麝月聽她這麼夾槍帶棒的一頓話,不由道:“我就問一句,倒惹出你這麼多話來。

罷罷罷,我還有針線沒做,先回屋裡去了.”

說罷也不肯進裡面打擾,自顧自走了。

見麝月也避襲人鋒芒,晴雯不由嗤笑一聲,又繼續磕著瓜子。

外頭的動靜襲人如何不知?但她一向口拙說不過晴雯,又不想擾了寶玉,便只當沒聽見。

待晚間寶玉跟晴雯兩個在,他仍是悶悶的:“你是不是也盼著我好好讀書、出人頭地?”

晴雯正在給他散頭髮,聞言瞥了他一眼:“二爺想不想讀書是自己的事,與我何干?至於其他的,二爺對得起自己就行.”

說罷,二人的視線在鏡中交匯,片刻又各自移開。

寶玉笑道:“就知道你懂我。

她們只一徑說搬出來好、讀書好,也不問我願不願意。

我就不想他們打著為我好的旗號,做些我不喜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