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多姑娘把藥遞給她:“先喝藥罷,我雖不是個好的,也知信義二字。

既得了銀子,必得看著你痊癒了.”

頓了頓,又揶揄道:“你這正經主子不來看,倒是主子哥哥親自過來,真不知說什麼好。

要我說,趁早把你那軟綿綿的先頭主子扔到腦後去,以後待新主子一心一意才是.”

這多姑娘雖舉止放誕,話卻是真心為晴雯好的。

晴雯雖瞧不起這人,卻因著先頭她在珠大爺跟前替自己剖白,此時又肯照顧自己,心中不免存了謝。

只是這人慣常沒個好歹,給自己表哥戴綠帽,實在是讓人看不過眼。

此時聽她這般說,晴雯一仰脖灌了藥,把碗放在桌邊,眼皮抬也不抬:“我自曉得日後怎麼做。

只你這嘴巴子也得小心著些,大爺不似二爺,他可不是個好惹的.”

望著似笑非笑、煙視媚行的多姑娘,晴雯冷哼一聲:“哥哥待你寬容,你也得對他好些才是,平時好歹收斂些!傳出去,難道對你就好了?”

多姑娘見晴雯反過來說她,彈了彈指甲哼笑:“倒不枉他領你回來,還知道向著他呢。

罷了,我一片好心,隨你吧.”

起身拿碗出去,徒留那簾子隨風而晃。

不提這頭,府中賈母也從賴嬤嬤那裡,曉得了王夫人趕晴雯出去的事。

在賴嬤嬤跟前,賈母自不會提兒媳婦的不是。

只不過等這老丫鬟下去,她難免在鴛鴦跟前沉了臉。

兒媳婦總該事先知會一聲,晴雯是自己給的,就這麼冷不丁趕出去,實在太傷臉面。

鴛鴦曉得王夫人趕晴雯的緣由,也不好多說,只靜靜給賈母捶腿。

過了好一陣子,賈母方喃喃道:“罷了,也是為了寶玉.”

晴雯固然針線好,人也伶俐,但為著寶玉,本也無足輕重。

只不過王夫人這樣的行為,到底讓這位老太太心中不快。

於是近來王夫人請安,賈母也不大願見,只推說乏了,讓她回去。

王夫人自是曉得緣由,可她一心為了寶玉,不覺哪裡有錯。

既如此,老太太有怨便讓她發作發作罷,反正她們的關係也一向平平。

婆媳二人都不曉得晴雯被賈珠所救之事,直到進了重陽,晴雯病好,賈珠遣人重新接了她進府,安置在延輝院,榮國府裡下人之間,這才又傳揚開來。

寶玉聞訊而來,晴雯果然如他夢中一般,見著自己目光無悲無喜,與平日極不相同。

待拉住相問,她卻道:“二爺好生過罷,我從此不與你們相干.”

言畢,轉身就走。

寶玉見這一幕,一時竟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不由站在院中呆住。

晴雯在屋裡做針線,一抬頭見他還在外頭站著,顯得頗為蕭瑟可憐,仍是硬下心腸沒出去勸。

自己現在是大爺院裡的丫鬟,能得奶奶信重,給未來小大爺做針線,需得珍惜機會才是。

於是只一聲不吭,直到寶玉自己回神,見晴雯不肯出來,這才垂頭喪氣往隔壁去了。

而李嬤嬤這些日子想著寶玉沒發作自己,必是小孩子忘性大,便又時常往寶玉院裡來了。

等下午寶玉和襲人就著螃蟹吃了幾口酒,仰在榻上不說話,襲人見著此景勸道:“要我說,還是少吃些酒,到底對身子不好。

白天廚下的包子不錯,豆皮餡兒的,還留了幾個,要不吃點?”

寶玉隨意點點頭,只不肯言語。

襲人去廂房茶爐旁看,結果發現不見了。

她問一旁的麝月,麝月嘆了口氣:“讓李嬤嬤給孫子吃了.”

襲人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