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雖不想為一個上不了檯面的玩意跟侄子鬧不愉快,但難免被勾起一股子不平來。

家業老二管著就罷了,如今二房的小崽子都要爬到自己頭上了。

可恨這府裡下人趨炎附勢,如今也紛紛去燒那熱灶,自己身為爵主,反不在這些人眼裡。

越想越是生氣,便叫了長隨進來:“去,把璉兒那個孽障叫來!”

長隨不明所以,還以為璉二爺又怎麼得罪了自家老爺,連忙領命而去。

賈璉因著要參加二月的秀才試,最近成日裡都在溫書。

見父親的長隨來叫,便想著是不是又喝醉了找自己撒氣。

待去了那邊,賈赦也不避諱兒子現在進的是侍妾屋裡,逮著他就是一頓大罵:“成日裡窩囊不爭氣,你以為自己能考中?擎等著做夢呢!你又沒個’自幼喜讀書’的爹,哪能考成呢!瞧瞧你這臊眉耷眼的樣子,看著就煩!罷罷罷,還不給我滾出去!”

賈璉莫名其妙捱了一頓罵,看著父親也不像喝醉,這定是哪裡不順心,抓著自己發作呢。

他雖然不大高興,可此時孝道最受尊崇,要是在這科舉關頭跟老爹嗆聲,家裡這位可是個混不吝的,說不得真要用“忤逆”壓一壓自己,到時候能不能考試都難說了!一年至此,賈璉只得嚥下這口氣,又回去溫書了。

捧著書,本來有些睏倦,捱了這頓罵倒是精神不少。

他一邊背書一邊暗暗發狠:“定要趕緊考上,以後好讓父親高看一眼,省得老受這些鳥氣!”

賈珠不知此事,這幾日除了在侍詔廳幫忙,就是幫陛下讀奏章,成日多在宮裡。

這一天難得早些回家,卻見李紈小臉上面如寒霜,見著自己只勉強露出個笑來。

丫鬟服侍著換了常服,賈珠這才問道:“是誰惹咱家大奶奶生氣了?”

李紈對著丈夫實在氣不起來,起身扶著他的胳膊坐下,這才恨聲道:“這幾天我跟大妹妹一起,算是在府裡揪了串蛀蟲出來.”

賈珠斜靠在椅上問:“是些什麼人?說來聽聽.”

他想整治府裡很久了,只是政老爹專門說了不要雷霆手段,怕驚著賈母,且他這幾個月一直忙碌,倒是不曾顧上。

李紈便開口說了:“就是大廚房那夥子人,一個個都不是好的。

幾日前我讓晚月帶人開了舉報箱,因著咱們府中下人多不識字,所以往常裡面慣是空的。

他們若有告,多是直接進咱們院子當面給我說。

不成想那天一開,就瞅見一封信,裡面就是揭發這廚房的.”

說罷,將信遞給丈夫。

賈珠伸手接了,拆開一看噗嗤一聲笑道:“哈哈哈哈哈,這也叫字!”

李紈見他樂不可支,白了一眼奪過信來:“會寫就不錯了,他們哪裡懂字。

我看了這信也沒聲張,著幾個婆子盯著那頭動靜。

今天悄悄過那頭一瞧,就見他們閒著吃酒賭錢。

這就不說了,瞧瞧這賬冊,這才開年沒多久,賬目上就有了窟窿。

再看看這新登的一筆,雞蛋一個一兩銀子!我看著像傻的嗎?”

賈珠早曉得這廚下不乾淨,可有賴大“珠玉”在前,這些小蛀蟲他倒沒有很放在心上,反正到時候順手除了便是。

如今見這廚房提前爆了雷,笑著誇道:“娘子說的極是.”

李紈看他點頭,又繼續說了:“我們去檢視了一回,廚下櫃子裡竟有玫瑰露,這不是尋常物,他們也私自貪了。

除此之外,還少了五百斤木柴,那為首的柳氏說,已是送給了林之孝家.”

聽媳婦說到林之孝,賈珠這才坐直身子,伸手叩了叩小几:“府里正要用林之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