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聽了長子一番長篇大論,此時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他本也以為送女兒進宮是錦上添花,甚至能讓賈家再獲榮寵,可聽兒子這麼一說,自家似是低調些才能安安穩穩過下去,否則反倒有些危險。

長子一番話,讓政老爹那爭榮誇耀的心都熄了大半。

他只覺喉嚨乾澀,良久才聲音嘶啞地開口道:“為父知道了,我再想想罷.”

賈珠看他面色蒼白,神情不屬,知道今天的談話只能到這裡了,便起身行禮告辭。

政老爹心煩意亂地擺擺手讓兒子下去,這才一杯接著一杯喝起茶來。

等王夫人派人來問時,賈政只說今天歇在書房了,便打發那人回去。

王夫人雖覺著丈夫過年宿在書房有些奇怪,但也不敢多問,只得自己獨自歇了。

賈珠冒著雪一路回了延輝院,絲毫沒受剛剛那些話的影響。

試了試媳婦親手做的新衣裳,他心情頗是愉悅,摟著媳婦早早歇了,很快就進入夢鄉。

反倒是政老爹被兒子放的雷驚到,只覺整晚渾身冰涼。

也不知是不是茶喝多了,竟是一夜翻來覆去睡不著,直到四更天才勉強入睡。

第二天早上,賈政在書房獨自用了早膳,又枯坐了一上午,晌午過後,便倒賈母那邊,避開人私下跟母親說了此事。

賈母見他才過了一晚上就如此憔悴,既知他是沒經歷過風浪心中害怕,又為賈珠的敏銳感到欣慰。

她倒是面色如常,甚至少見地拍了拍兒子肩膀:“你能想明白甚好,就不要跟著你大哥裹亂了。

我一輩子身居內宅,到底見識淺薄,竟沒珠兒看得深。

只覺得元丫頭花朵一般的年紀,進宮實在太苦,倒沒想到這些事上來。

既這樣,我看此事便罷了,日後再不許提起。

等過了年就讓你媳婦張羅張羅,早些給元丫頭尋門好親事吧.”

賈政聽了應是,賈母看他疲憊不堪,連忙打發他回去歇歇:“不必想太多,免得心思重了傷身,這事已是翻篇了。

我看珠兒是個一心為家裡的,你雖痴長些年歲,倒不如他小孩子家看得長遠。

以後他說的話,你得放在心上.”

賈政扯了扯嘴角露出個笑來:“母親說的是,兒子知道了.”

說罷起身跟賈母告了辭,便往榮禧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