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偌大的府裡,進項全指著金陵和京城的田莊,這是靠天吃飯。

年景好自然好,年景不好,就得緊巴巴的。

如今朝廷擴大海貿,洋人的錢最是好賺。

只不過咱們這樣的官宦人家,明面上不能做生意。

可京裡這些大戶,多的是用家裡下人名義做生意的。

以往咱家富裕,倒也不必摻這一腳。

但現在和祖父那時候不同了,家裡幾百口人,多少張嘴呢,不找個進項是不行了,我做這事便是想要開源。

薛家是皇商,也是咱家親戚。

他家本就做海貿,這次佛郎機人到金陵,他們已是定了絲綢、棉布的買賣協議了。

正巧我得了絲綢和棉布的新織機圖紙,如此一來,便以圖紙入股薛家生意。

如今已是和薛家商定了,咱家每年從絲綢、棉布兩樣生意裡得三成純利就是了.”

頓了頓,賈珠又道:“對了,咱家江寧雨花臺的田莊裡有一味野茶,吃著不錯,孫兒覺得有名茶之資,就給取名叫雨花茶。

這茶雖不是名茶,可洋人也沒那麼講究,還不是把那些普通茶葉往歐羅巴賣。

索性咱家也培育培育,養出來了哪怕不自己吃,一併讓薛家賣給洋人也是好的。

因著要用咱家的莊子和農人,所以和薛家說好了,收益五五分成。

薛家自家有商船可以出海,他們要是圖方便,也能直接賣去廣州港。

再說了,這次他們得了佛郎機使臣的生意,只要維護好了,這生意定然長久。

這事兒是碰巧趕上了,孫兒覺得是個機會,錯過了實在可惜,便想著先摻和進去再說。

如今給老祖宗和大伯、父親說這事,一是請罪,二是如果各位長輩覺得這事可行,就得商量出個辦事人選出來。

日後和薛家生意上的事,就得讓此人出面了.”

賈母幾人聽賈珠語焉不詳的說用圖紙入股薛家生意,還沒意識到織機圖紙的意義。

一個個都沒問這圖紙怎麼來的,而是被這從天而降的生意給驚著了。

賈珠一口氣說完,咕咚咚猛灌了一盞茶,待他放下茶盞,抬頭就見幾位長輩外加璉二,都震驚地瞪圓了一雙眼睛看著他。

長輩們的心理活動就不提了,璉二卻是震驚極了,在心中大叫:“大哥什麼時候揹著我辦了這麼件大事?我竟絲毫不知!”

一時間屋裡落針可聞,賈母想開口說什麼,賈政卻是先道:“這事的確辦的有些魯莽,你怎麼不先給家裡來信?”

賈珠見老爹沒罵他“孽障、逆子”,就知道政老爹既不生氣,也不反對這事,只是要維護一下長輩的權威罷了。

於是他忙站起來一揖,佯裝惶恐:“是兒子考慮不周,還請父親責罰.”

賈政還未來得及說話,賈赦卻笑眯眯望向賈珠:“我倒覺得珠兒這事辦的好。

家裡缺銀子是事實,多了進項再好不過了。

況且海貿賺的錢海了去了,要我說,咱家早就該插一腳在這上頭。

當務之急是,誰管這攤子事呢?”

賈赦一雙眼睛看向賈母和弟弟,眼裡閃過一絲貪婪。

賈母又不是老眼昏花,哪裡會錯看自己兒子的眼神。

她沒有回答賈赦,而是徑直看向管家的王夫人:“王氏,你怎麼看?”

王夫人沒什麼見識,可也覺得兒子這是為家裡做了大好事了。

雖然有些先斬後奏,但她覺得沒什麼,只要能給家裡添些進項,自己也不必時不時當些東西出去週轉了。

於是王夫人看了賈母一眼,斟酌道:“兒媳沒什麼意見,都聽您和老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