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父子這裡的事,賈珠自不知曉,眼下軍事學堂佔據了他大部分心神。

直到過了四五年,學堂已經和國子監一起,成為了京中一武一文兩大最高學府,第一批學堂畢業生也被分往各地軍營。

瞧著他們各個意氣風發的模樣,賈珠頗覺幾分欣慰。

馮紫英被他爹馮唐運作到京衛指揮使司作了指揮僉事,柳湘蓮則有柳芳幫忙,平調錦衣衛作了百戶。

對此,王夫人和尤老孃罕見同頻了,都對女婿能留在京城十分滿意。

因著二姐同賈芹父母兄嫂一道住著,不便接母親過來,尤老孃前些年頗是孤單。

這幾年三姐一家進京,尤老孃喜出望外,也不在家住了,多在么女這裡。

柳湘蓮自是無所謂,他本就父母雙亡,不過多一個丈母孃罷了,又不是住不下。

如今任命下來了,能長長久久留在京裡,尤老孃喜出望外,成日裡眉開眼笑。

而藉著軍事學堂這股風,永嘉帝不僅往軍營輸送新鮮血液,還整肅軍中,料理了一批吃空餉、喝兵血、買爵鬻官的,又以雷霆萬鈞之勢,將幾戶有案底的武勳抄了家!這其中就有齊國公府陳家,除了為買官賣官牽線搭橋,還包攬訴訟、惹出人命案,闔族被下了大獄。

一條條罪狀跟劇情裡賈府似的,倒叫賈珠嚇了一跳。

雖失了公府爵位,賈家與陳家關係不錯,政老爹也有些憂心。

問過長子,得知怕是愛莫能助,賈政只得嘆息一聲。

而賈政父子最擔心的王子騰,永嘉帝卻似忘了一般,完全沒有查的意思。

一時間朝臣戰戰兢兢,永嘉帝緩了個把月,彷彿想起什麼,把戶部於尚書叫去問話,讓把那些申請分期還債,十二年還沒還上的勳貴顯宦們提溜出來。

於尚書也看這些人不順眼。

當初陛下暫定十二年為最長期限,如今屆滿,這些人倒好,成天吃香喝辣,就是還不上錢,真是好大的臉!因此永嘉帝一聲令下,於尚書老胳膊老腿跑的飛快,第二天便把名冊連帶賬目呈上。

永嘉帝粗粗翻了一遍,心情就不大好。

只不過才殺雞儆了猴,若逼得太緊,生出亂子,那就不好了。

於是苦思冥想了幾天,竟真叫他想出個缺德的法子——還不上錢的,可以繼續申請分期,但得有爵降爵,有官降官!這主意,內閣聽了都要沉默。

這幾位閣臣無債一身輕,想問題屁股倒是坐的挺正。

他們當然知道,這是要藉機整頓勳貴顯宦的朝中勢力。

這招有些推恩令的意思,細細一品,先不說降官,只說降爵的多了,往後每年就能給戶部省下一筆總數不小的俸銀祿米。

這些東西拿出來治理河道、更新武備不好嗎?於是人精們撥拉撥拉算盤珠子,都識相的沒反對。

旨意一下,京中頓時哀嚎一片。

永嘉帝藉機擼了一批人下去,如今的四王五公,除了三王還好好的,南安郡王和其他幾家公府都被波及,南安郡王還親往賈府求救。

可惜賈家也掏不出那麼多銀子,最後政老爹作主,給借了二萬兩,卻是杯水車薪。

望著這位蕭索的背影,賈政嘆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十二年都還不上,他家還沒咱家欠的多,難怪陛下生氣.”

賈珠難得有些哽住——這話說的固有幾分道理,可您還真以為誰都跟咱家一樣生財有道啊?南安王可是欠了足足二十萬!心裡腹誹了老爹一回,隔了數日,便聽說陛下降罪,南安郡王變成了南安公,其他五家公府也被降爵,還被責令下一個十二年必得還清,否則這爵位還得降!此事一出,滿京裡罵皇帝的實不少,倒是清流這邊,竟沒有御史跳出來蹦噠,都贊陛下賞罰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