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待她…”鴛鴦捂著嘴哭倒在地,叩頭道:“老祖宗要走,鴛鴦隨了您去!”

賈母已經看不清人影了,眼前越發昏暗,聞言只道:“傻丫頭…聽話.”

鴛鴦泣不成聲,賈珠哽咽著應了,賈母放下心來,笑道:“我去尋你祖父了,好好的,別讓我們操心.”

說罷,牙關已經緊了,喉間略一響動,身子一歪,登時魂歸西天。

賈政一愣,顫巍巍從旁取了棉絮來,放於賈母鼻下。

只見棉絮紋絲不動,賈政登時大慟,哭道:“母親!母親!娘!”

賈母既逝,屋裡滿是哭聲,保齡侯和林如海皆勸賈政節哀,臉上也落了幾滴淚。

眾婆子急忙停床,賈政等在外一邊跪著,邢夫人等在內一邊跪著,一齊舉哀。

外面各樣預備齊全,裡頭信兒一傳出來,從榮國府大門至內宅門全部大開,全用白紙糊了。

孝棚高起,大門前的牌樓豎起,上下人等皆換上喪服。

賈政、賈珠幾個報了丁憂,禮部奏聞御前,實未料到這麼突然,永嘉帝驚訝過後,還是準了此奏。

想到賈家世代功勳,榮國夫人又是賈珠的祖母,遂賞銀一千兩,曉諭禮部主祭。

賈芸、賈芹幫著各處報喪,眾人見聖恩隆重,兼賈珠簡在帝心、身居高位,如今賈家又有幾個子弟出息了,都紛紛過來探喪。

擇了吉時成殮,停靈正寢,因賈赦流放桂地,賈政為長,就帶著兒孫們圍著守靈。

賈珠、賈璉除了守靈,還帶著賈蓉分派下人辦事,請了些親戚照應。

女眷這裡,邢、王二位夫人,賈敏、寶釵、黛玉、鳳姐、尤氏、秦可卿等皆靈旁哭泣,惟李紈、鳳姐管事,帶人在府裡支應。

探春、惜春得了訊息,也往賈母跟前哭靈,只元春、迎春遠在外地,李紈也著人快馬加鞭送了信。

除了四王八公、王家等派人來祭,忠順王也專門來了一趟,行色匆匆走了——太上皇已是強弩之末,賈珠家裡又逢喪,眼下都忙,便未提讓賈珠進宮見一面之事。

是夜,輪到賈珠守靈,因接連數日不曾好生休息,兩眼皆是血絲。

賈璉見狀,忙勸他小憩一二。

賈珠雖拒絕,意識卻漸漸朦朧,過了三更,很快入了夢。

眼前影影綽綽來了個人,瞧著似是太上皇,賈珠忙道:“陛下怎到我家來了?”

那人不答,近到跟前,方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痴兒,竟連父皇都認不出了!”

賈珠大驚,而後喜極,伸手欲抓卻撲了個空,那人笑道:“也怪朕,此界與你相識二十載,竟未認出來.”

賈珠高興的眼淚直流,那人嘆道:“別哭,真是越大越回去了。

能在這兒與你相逢,已是莫大的緣法。

這些年你做的極好,朕實在為你驕傲.”

見兒子傻了一般緊緊盯著自己,那人笑道:“時辰到了,朕要走了。

你既有奇遇,就好生珍惜,多為天下蒼生做事,莫要讓朕失望.”

說罷起身就走,賈珠追趕不及絆了一跤,眼睜睜看著前世的父親、今生的太上皇越走越遠。

他心中一急,口中直叫“別走”,睜眼便瞅見賈璉擔憂的面容:“大哥,你怎麼了?”

賈珠愣了愣,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賈璉扶他起來,勸道:“如今裡外全靠大哥,你要有個好歹,我們可怎麼辦?祖母已逝,還是莫要哀毀過甚.”

賈珠心裡亂糟糟的,迫切上皇怎麼樣了,只胡亂點了點頭。

果然沒過多久,就聽外頭有動靜,很快訊息傳來,太上皇駕崩了!賈珠只覺心裡破了好大一個口子,呼啦啦的寒風爭先恐後湧進去,吹的他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