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水庫大壩,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過來,我看看,是本市的固定電話,我想了一下,沒接。根據我以往的經驗,如果是陌生騷擾的電話,第一次你不接的時候,電話設定的防騷擾會立刻跳出“高頻電話”的字樣,不過這電話沒有跳出來這四個字。

等這個電話號碼消停了近一分鐘後,再度響了起來,似乎急促了起來。廖輝看看我,笑了起來:“怎麼的?信用卡爆了?然後電話就來了?”

我看著手機裡這個本市固定號碼說:“沒法子,年薪不夠用。”

廖輝轉過頭問紫萱:“林總說他的年薪不夠用。”

紫萱笑了:“確實不夠用。他的年薪才是我的一半。”

廖輝問她:“冒犯一句,我能知道你的年薪嗎?”

紫萱伸出兩個手指頭:“就這數。”

廖輝點點頭:“那應該有點兒不夠啊!你20萬,林凡才10萬?”

紫萱很是真誠的笑了起來:“廖總太抬舉啦!或者您投融後,我們就升!我年薪2元,比林凡搞一倍!我說的可是真的!”

廖輝張大了嘴:“不是吧?1元和2元?!”

紫萱點點頭:“真的。”

廖輝無奈的搖搖頭:“你們怎麼連合理避稅都不會?!”

這個執著的電話第三次響了起來,像是非洲草原上對羚羊窮追不捨的獵豹,我就像那隻被獵物追逐著的羚羊,我覺得,我這隻善於轉彎的羚羊,再堅持個十來秒,拐多兩個彎,追我的獵豹就會力氣耗盡了,---畢竟我的鈴聲是自制的,鈴聲是“你撥的手機已關機”,聽清楚了,我的鈴聲就是搞笑性質的,不是“您”,是“你”。

廖輝看看我:“林總,還不是真的是信用卡追數的電話吧?還是高利貸?”那眼神怪怪的,怪得來還是意味深長的。看來我不接這種點電話不行了!隨便敷衍應付幾句也行,最主要的還是要開啟擴音。有時候你的生活就是這樣,被迫在別人面前開啟你的隱私盲盒,而盲盒有什麼跳出來,連你自己都不敢確認,更別提可能產生的後果了。

我不怪廖輝有這種擔心,既然人家是來準備投融的,當然能在他能獲得的資訊範圍之內獲取更多用於參考的資訊,如果我剛好有這樣狀態存在,他當然不會放過。

我都感覺到了紫萱在一旁的那種暗自緊張,她知曉我在工作上的一切,但是工作以外的,她肯定不知曉也不關心,就正如我不關心她工作以外的比如家庭或者感情的事情一樣,所以她的那種緊張我是能感知到的,如果我的經濟上真的出了問題,對於專案的運作肯定是有影響的,不僅僅因為這一筆幾乎是板上釘釘的投資或者之前王大力的投資,而是整個專案的命運。我猜她就是這樣想的,而在此刻她的心裡,我就是千里大堤上的那個最危險的白蟻巢穴。

心裡的畫風突然就自我確認成這個狀態了,人與人之間的相互信任,很多時候也許並不是表面一致,而是疑惑不期而至。

紫萱努力的擠出一個微笑:“我們林凡怎麼會是這樣的人呢?”

唉,紫萱用“我們林凡不會是這樣的人”而不是用這疑問句該多好啊!她用疑問句,說明她心裡對我工作以外的一切也是沒底。這種考量在現在的社會環境裡並不奇怪,我也不怪她。畢竟現在的社會環境裡,尤其是娛樂圈裡,有多少人設一流的男星們,我們肉眼可見的速度見他起高樓,然後見他宴賓客,最後光速見他隕落塌樓的?最近的不就有什麼牙籤貨針之類的,不是走純情路線就是走古風線路的,還有一個說怪自己不知道抗倭歷史的,這樓塌得呀,粉碎性的不帶任何雜質。所以紫萱對我有這樣的警戒心,都是給現實環境逼出來的。但是我至少知道,她對我有這樣的警戒心,只是某個節點而已,而這個節點,恰好就“暴露”在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