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步麒像一顆流星一樣直直地墜入了海底,在那一瞬間,鹹澀的海水卻突然像油脂一樣滑開,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開。他的身體仰面下沉,頭頂上方的冰層在他的視野中逐漸放大,那冰層中似乎正在重演著一段古老的歷史——洪武年間的舊事。
舒步麒看到,開海七賢的鮮血浸透了《萬國盟約》,鄭和的佩劍斬斷了鎖鏈,這些鎖鏈在空中飛舞,最終化作了十二條海疆驛道,如同十二條巨龍在海底蜿蜒。而他的指尖,正有金色的血液緩緩逸散出來,在漆黑的深海中勾勒出一條直通星槎核心的甬道。
“這才是真正的鎮海圖……”舒步麒喃喃自語道。他伸出手,輕輕地觸碰著甬道壁上的珊瑚刻痕,那些刻痕彷彿是歲月的印記,記錄著永樂年間的潮汐線。
當他的掌心撫過某一處凹陷時,突然間,整條甬道都亮了起來,磷火在甬道中燃燒,將壁上的一切都映照得清清楚楚。舒步麒定睛一看,只見壁上刻滿了連綿的工部船籍,而這些船籍中,竟然有雙嶼島失蹤的七十六艘福船的名字!這些福船的主人,竟然都是霍震霆!
霍璐佳的怒喝穿透海面冰層:"嚴世蕃!你篡改的何止是史書!"泉州城頭的青銅碑應聲炸裂,碑體碎屑中飛出百餘枚貼著火漆的密函,正是當年霍震霆與暹羅使臣往來的真本。
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星火盟的戰船如同一頭兇猛的巨獸,突然橫插進了一條巨大的冰隙之中。
站在船頭的老者,面色凝重地看著眼前的景象。他緊緊握著舵盤,毫不猶豫地將其砸向了甲板上的暗格。隨著一聲沉悶的響聲,暗格應聲而開,九尊青銅水鍾如沉睡千年的巨獸一般,破浪而出。
這九尊青銅水鐘的鐘面上,並沒有刻著常見的時辰,而是七下西洋時的停泊座標。這些座標似乎隱藏著某種巨大的秘密,等待著被揭開。
就在這時,尚泰王嗣的鮮血滴入了子時鐘眼。剎那間,原本平靜的海面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掀起了巨大的波濤。而沉在深海中的鄭和寶船殘骸,也像是被喚醒了一般,緩緩地浮出了水面。
隨著寶船殘骸的浮現,船板的縫隙間伸出了數以萬計的青銅簧片,這些簧片在海水中微微顫動著。
“這才是《瀛涯勝覽》缺失的終章!”老者激動地喊道,他扯開自己的衣襟,露出了心口處的鯨面刺青。隨著簧片的震顫,鯨面刺青也像是活過來了一般,與簧片產生了共鳴。
“鄭和公當年熔了半數寶船,就是為了鎮住太祖留下的歸墟陣!”老者的聲音在海風中迴盪,帶著無盡的感慨和敬畏。
就在這時,舒步麒的耳膜突然被一陣刺耳的絃音灌入。他驚愕地看著眼前的景象,發現自己散落的龍鱗正在海底迅速地拼合。每一片金鱗都映照著一個燃燒的沿海衛所,而這些衛所,正是嚴世蕃啟動歸墟陣後要摧毀的要塞!
當最後一片龍鱗歸位時,甬道的盡頭突然顯現出了星槎的核心。那裡並不是傳說中的翡翠複眼,而是一尊用《海禁令》熔鑄而成的青銅鼎!
鼎身浮雕突然活動起來,展現的卻是截然相反的景象:洪武朝堂上,開海派大臣的血沒有濺上蟠龍柱,而是匯成道直通琉球的海圖。鼎耳處傳來林三的嘆息:"瞧見了吧?當年若用老夫的龍骨..."
海底突然地動山搖。嚴世蕃的冰晶箭陣突破《萬國盟約》束縛,箭簇裹挾著工部火籤扎向星槎核心。霍璐佳踏著銅棺躍入海底,雁翎刀劈開箭雨時,刀身突然浮現霍震霆臨終場景——他蘸血寫下的不是請罪書,而是七十六艘福船的藏寶圖!
"父親從未私通外邦!"她將染血的金鑰插入青銅鼎耳,"這些船載的是各州府百姓湊的賑災糧!"鼎腹應聲開裂,湧出的不是蠱蟲,而是風乾成塊的占城稻種。稻殼上的黴斑在海水裡舒展,竟拼成戶部虧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