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霍璐佳的聲音彷彿被海風揉碎,帶著一絲顫抖和遲疑,她的手指懸停在舒步麒的心口上方,距離那片肌膚僅有半寸之遙。

在青銅棺的幽光中,七星烙印若隱若現,如同夜空中閃爍的星辰。舒步麒的龍爪如鐵鉗一般緊緊擒住霍璐佳的手腕,他的逆鱗則抵住了她頸間那跳動的龍紋,一股無形的壓力在兩人之間瀰漫開來。

海風呼嘯著席捲而過,帶來陣陣腥鹹的氣息,吹拂著他們緊貼的額角。在這緊張的氛圍中,霍璐佳突然輕笑出聲,那笑聲中卻似乎蘊含著無盡的哀傷。

她的淚珠如斷了線的珍珠般墜落,砸在舒步麒堅硬的龍鱗上,濺起一縷縷青煙。然而,她的目光卻始終凝視著舒步麒,眼中的情感複雜而深沉。

“幼時,你教我鳧水時,曾說過,若有一日我分不清虛實……”霍璐佳的話語戛然而止,她的指尖突然毫無徵兆地刺破自己鎖骨處的七星烙,鮮血頓時湧出,染紅了她白皙的肌膚。

“便咬這裡——”她的聲音輕得如同羽毛飄落,卻又帶著一種決絕。

舒步麒的瞳孔猛地收縮,記憶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地衝破了他心中那道緊閉的閘門。

那是萬曆三年的梅雨季,潮溼的空氣瀰漫在每一個角落,讓人感到壓抑和沉悶。十四歲的霍璐佳,那個曾經如陽光般燦爛的少女,此刻卻蜷縮在船塢的角落裡,渾身溼透,瑟瑟發抖。

當舒步麒找到她時,她的身體已經被雨水浸透,冰冷的寒意透過溼透的衣裳,滲入骨髓。她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有無盡的恐懼和絕望。

“阿麒,父親要把我煉成引龍釘……”少女的聲音顫抖著,帶著哭腔,“他說只有這樣,才能引來龍氣,庇佑我們家族。”

舒步麒看著霍璐佳鎖骨處那新烙的七星紋,鮮紅的血跡從紋路上滲出,宛如七顆墜落的星辰,觸目驚心。

“別怕,璐佳,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舒步麒緊緊地抱住她,試圖用自己的溫暖驅散她身上的寒意。

然而,此刻的霍璐佳卻突然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她毫不猶豫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鮮血瞬間噴湧而出。那血珠在空中凝結成一道鎖鏈,如同有生命一般,迅速纏住了青銅棺。

“當年你說,縱使天地為局,你必毀棋救我……”霍璐佳的聲音在雨中顯得格外淒涼,“可阿麒,你看看,我的喪服都已經備好了。”

舒步麒這才注意到,霍璐佳的髮間不知何時已經換上了白色的麻布條,那是喪服的標誌。

舒步麒龍尾掃開撲來的陶俑,逆鱗擦過她耳垂:"要死也得等我斬斷命契!"鱗片相觸的剎那,萬曆三年的記憶再次湧現——霍震霆立在泣珠城牆頭,將兩枚染血的玉珏系在他們腕間:"麒兒護好妹妹,她的命就是霍家的海疆。"

"我不是你妹妹!"霍璐佳突然嘶吼,七星烙印迸發強光震開舒步麒,"從你心口現出龍鱗那日我就知道..."她扯開衣襟,心口青銅鎖孔裡蜷縮著半枚玉珏,"這同心鎖鎖著的,從來不是兄妹情!"

海底突然浮起三百口琉璃盞,每盞都映著零碎記憶。舒步麒看見及冠那夜,自己醉倒在霍璐佳閨房,少女指尖撫過他初現的逆鱗:"阿麒,父親說龍鱗現時便是婚期..."淚珠墜在鱗片化作珠胎,被門外的霍震霆悉數收走。

迦樓羅祭司的殘軀突然重組,蛇尾捲住兩盞琉璃:"好一齣孽緣!霍震霆竟用女兒心頭血養龍嗣..."她尖笑著捏碎琉璃,記憶畫面裡頓時響起霍璐佳生產時的慘叫。

"住口!"舒步麒逆鱗離體化作鍘刀,斬斷的卻是自己左臂。霍璐佳突然撲來,七星烙印堵住他噴血的傷口:"你瘋了?這是剜心咒的反噬!"

"我早該瘋!"舒步麒龍瞳滲出黑血,"那年你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