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呼嘯著席捲而來,帶著灰燼在灘塗上肆虐。舒步麒站在這片被灰燼覆蓋的土地上,他身上的龍鱗在晨曦的映照下,微微泛著啞光。
他彎下腰,拾起半截被燒焦的船板。那船板的邊緣,有著明顯的蛇鱗刮痕,這讓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摩挲過去。這刮痕,與他三天前在蛟骸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當家的!"一聲呼喊突然傳來,舒步麒猛地抬起頭,只見一個漁村少年正赤著腳朝他飛奔而來。少年的褲管上沾滿了腥臭的淤泥,顯然是剛剛從海里跑出來。
"西灘那邊漂來一艘怪船,桅杆上掛著九頭蛇旗!"少年氣喘吁吁地說道。
舒步麒的掌心,逆鱗突然突突跳動起來,彷彿是在提醒他什麼。他來不及多想,立刻朝著西灘的方向狂奔而去。
當他趕到時,潮水正在緩緩褪去,那艘怪船的船底也逐漸顯露出來。然而,讓舒步麒震驚的是,那根本不是一艘新船,而是一艘用蛇母胞衣包裹著的迦樓羅殘艦。
甲板的裂縫中,滲出一股熟悉的檀香,這股香氣與化龍散的刺鼻味道混合在一起,讓人感到一陣眩暈。
明砂靜靜地蹲伏在礁石後面,她那淡金色的鮫尾輕輕地浸在波濤之中,彷彿與海水融為一體。她的目光緊盯著不遠處的一艘殘破的船隻,突然說道:“船腹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哭泣。”
她身上穿著一件嶄新的漁家布衣,但在布衣的掩蓋下,鎖骨處的龍紋若隱若現,透露出一絲神秘的氣息。
舒步麒聽到明砂的話,立刻伸出他的龍爪,小心翼翼地觸碰著船板。然而,就在他的龍爪剛觸及船板的瞬間,整艘殘艦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震撼,突然痙攣般地劇烈震顫起來。
隨著殘艦的震動,三百枚蛇卵從腐朽的木頭中被擠了出來。這些蛇卵被一層薄薄的胞衣包裹著,而在每一條幼蛇的額頭上,都生長著一顆泣珠紋。
然而,最令人驚駭的是位於中央的那枚巨大的蛇卵。透過半透明的膜衣,可以清晰地看到裡面蜷縮著一個鮫人胎兒!
“這是嚴家的種。”林三走上前去,用一根竹籤輕輕挑開了胎兒身上的胞衣,露出了胎兒手腕處的一隻銀鎖。他仔細端詳著銀鎖上的鏨工,說道:“看這手藝,應該是泉州劉記的手法。”
舒步麒突然感到自己的逆鱗一陣劇痛,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刺了一下。他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一段記憶,那是關於霍璐佳及笄之年的事情。
當時,霍震霆特意從泉州請來八十名技藝精湛的匠人,聲稱要為霍璐佳打造慶賀的禮器。然而,舒步麒現在才明白,原來霍震霆暗地裡是在製造這種邪惡的物品。
“不止一具……”明砂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打斷了他的回憶。舒步麒定睛一看,只見明砂的鮫尾輕輕一掃,船板就被掀開了,露出了底下密密麻麻的陶甕。
這些陶甕看起來都很普通,但每個甕口都被封著一張迦樓羅咒符,透露出一股詭異的氣息。舒步麒湊近一看,透過甕口的裂縫,他竟然看到裡面浸泡著一個個尚未發育完全的胎兒,它們的臍帶還連著已經枯萎的蛇卵。
在遙遠的地方,突然傳來一陣低沉而悠揚的螺號聲,彷彿是從深海中傳來的古老呼喚。這聲音在海面上回蕩,穿透了層層迷霧,讓人不禁心生警惕。
隨著螺號聲越來越近,二十艘高麗戰船如鬼魅一般從迷霧中駛出。這些戰船氣勢洶洶,船帆在風中獵獵作響,船頭高高揚起,宛如兇猛的巨獸。
站在船首的將領,身材高大威猛,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緊緊地盯著前方。突然間,他猛地一揮手臂,一道白色的卷軸如閃電般飛射而出,直直地朝著舒步麒而去。
舒步麒見狀,急忙伸手接住了卷軸。展開一看,只見上面用蒼勁有力的筆跡寫著:“舒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