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正張牙舞爪撲來的腐屍。這些腐屍被劍氣擊中後,如同被砍斷的稻草人般紛紛倒地,濺起一片泥水。其中某具屍身懷中藏著一本《鄉試錄》,在雨水的不斷沖刷下,紙張很快被打溼,上面的墨跡漸漸暈染開來,竟神奇地勾勒出一幅詭異的星圖。葉莉雪定睛一看,發現這星圖的缺角處正好與她後背的七星紋暗暗契合,心中不禁一驚,一種莫名的預感湧上心頭。

葉莉雪忽然一個踉蹌,身體有些不穩。她急忙將劍尖抵住青石板,試圖穩住身形。可就在這剎那間,冰晶順著劍紋迅速爬上她的手腕,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間傳遍全身。她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但依然咬著牙強撐著。

“逞強!”舒步麒見狀,趕忙一個箭步上前,伸手攬住她的後腰,將她穩穩地扶住。就在此時,兩枚淬毒的袖箭如毒蛇般從暗處射來,舒步麒反應極快,運轉體內真氣,施展出驚鴻劍氣,瞬間震碎了那兩枚袖箭。袖箭破碎的碎片四散飛濺,發出細微的聲響。

舒步麒緊緊地抱著葉莉雪,溫熱的鼻息輕輕拂過她耳後凝結的霜花,他輕聲說道:“當年在玉門關,你說過最恨兩件事——”

葉莉雪不等他說完,便乾脆地接道:“一是通倭,二是你。”她的語氣雖然還是帶著幾分倔強,但唇角卻不自覺地牽起極淡的弧度,那弧度裡似乎藏著一些難以言說的情愫,顯得格外動人。

腐屍群后方突現火光,九盞青銅燈順流而至。周紫憐的白髮纏住燈柱,鹽晶蝕穿的燈罩裡跌出半枚玉璽殘片。舒步麒揮劍去接的剎那,葉莉雪突然旋身擋在他背後——三支弩箭貫穿她左肩,銀血混著雨水濺在他側臉。

"你……"他瞳孔驟縮,劍氣暴漲如虹。

"第二恨是謊話。"她染血的指尖拂過他眉間褶皺,冰晶在傷口處蔓延成盾,"玉門關那夜,你說過要帶我去看嶺南的荔枝花。"

霍璐佳的魚叉絞碎最後一具腐屍時,丙字型檔的青銅閘門轟然開啟。黃若芸的金蠶蠱群撞向門內暗器,爆開的磷火中,三百幅等身畫像高懸樑上——每幅皆繪著戴修羅面具的白蓮聖女,唯有第七幅的面具碎裂,露出與葉莉雪七分相似的面容。

"原來嚴世蕃的餌在這裡。"舒步麒將葉莉雪護在身後,驚鴻劍尖挑起某幅畫像的裙裾。帛畫浸透漠北狼庭的祭血,遇劍氣竟顯出密文:"七星宿主祭歸墟,白蓮渡魂續龍脈。"

葉莉雪忽然按住心口,七星紋蔓過下頜。記憶如退潮般消散,她竭力攥住殘片:"玉門關……你說荔枝花開時……"

"像你束髮的紅綢。"他截斷話頭,突然扯斷頸間紅繩。褪色的綢帶纏上她皓腕,襯得冰晶愈發明澈,"今年嶺南的雨遲了,花開得晚些。"

暗處機括突響,九尊明王金身破壁而出。霍璐佳的魚叉絞住為首金身的咽喉,朝呆立的二人厲喝:"要命就快走!"

舒步麒打橫抱起葉莉雪躍上橫樑,懷中的身軀輕得似一捧雪。她後背七星紋已蔓至眼尾,冰晶在睫上凝成霜。"若真忘了……"氣息拂過他頸側,"就把驚鴻劍架在我頸上。"

"然後教你第一百零一次識得我。"他輕笑,劍氣劈開瓦頂。天光混著暴雨傾瀉而下,三百幅畫像在雨中自燃,灰燼拼出幅殘缺的《璇璣棋局》——天元位的空缺,正與葉莉雪心口的冰晶相契。

秦淮河上忽傳鐘聲,青銅閘門緩緩閉合。舒步麒最後回望火海,將那句"荔枝花期不等人"咽作喉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