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的暴雨夜,楊氏抱著女嬰跪在周家祠堂。她將鎏金耳璫塞進嬰孩襁褓,身後站著個戴修羅面具的白蓮教徒:"記住,你是斬斷歸墟的刀……"
幻影破碎時,暗室深處傳來機括轟鳴。霍璐佳劈開翻倒的供桌,桌底青磚上刻著雙嶼島水師暗碼。她指尖撫過被香灰掩蓋的刻痕,突然怔住——這竟是父帥戰死前三月,傳給她的生辰賀信中的密語!
"潮漲三刻,開東礁石陣。"她顫聲念出,魚叉猛然刺向渾天儀"心宿"位。整座禪房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波光粼粼的地下暗河——九艘微型龜甲艦模型正在水面上列陣,艦首皆指向周紫憐手中的耳璫。
黃若芸突然將耳璫浸入藥液,鎏金錶層褪去,露出內裡玄鐵鍛制的蓮花鑰:"這是開啟泉州港龍骨的鑰匙!三年前沉沒的'鎮海號',底艙藏著舒繼光的……"
話音未落,暗河水面突然沸騰。數百條碧鱗水蛇從艦模中鑽出,蛇身纏著的不是佛珠,而是工部特製的霹靂雷。舒步麒反手將酒葫蘆擲向蛇群,劍氣引燃的瞬間,火光中浮現出楊氏扭曲的面容——
"阿姊,該醒了。"幻影發出周紫憐的聲音,"你腕間鎖鏈,鎖的從來不是命……"
葉莉雪突然拽過周紫憐的手,冰晶鎖鏈絞碎幻影:"屏息!蛇毒致幻!"她的劍氣掃過霍璐佳後頸,將人從幻境中扯回現實。
老舵工的螺號聲穿透水幕。霍璐佳抹去滿臉水漬,看著暗河盡頭的閘門緩緩開啟——那裡沉著一尊三丈高的青銅佛像,佛掌託著的不是蓮臺,而是父帥的斷刃魚叉。
"原來你一直在這裡……"她躍入刺骨的河水中,鏽蝕的魚叉在掌心發出悲鳴。叉柄纏著的褪色布條上,父帥最後的手書在遇水後顯現:"吾女親啟:歸墟非墟,人心為墟。"
岸上突然傳來金鐵交鳴。舒步麒的驚鴻劍正與葉莉雪的冰晶鎖鏈相抵——不是相殺,而是共舞。劍氣與寒霜在蛇群中撕開生路,他忽然低笑:"這次可沒給你備金瘡藥。"
"聒噪。"她腕間的冰紋蔓至他劍柄,卻在蛇毒幻霧中化作纏繞的藤蔓。二十年來,他們第一次在殺機裡看清彼此眼底的星火。
當青銅佛像的機關終於轉動時,周紫憐的白髮正死死纏住修羅面具人。面具碎裂的剎那,她看見楊氏侍女的臉——那人左耳缺失的耳垂,正與鎏金耳璫的缺口嚴絲合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