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之中,那條蜿蜒流淌的暗河散發出陣陣冰冷刺骨的寒氣,與空氣中瀰漫的水汽相互交融。這些水汽在石壁上逐漸凝結成一層薄薄的白霜,宛如給古老的岩石披上了一件銀裝。

霍璐佳手持鋒利的魚叉,小心翼翼地將其尖端抵在了一處狹窄的巖縫之上。她微微側耳傾聽,試圖捕捉到來自對岸的任何細微聲響。只聽見一陣清脆而又沉重的鐵甲碰撞聲隱隱傳來,在寂靜的地下空間裡迴盪不息。

"這是工部的制式鎖子甲沒錯," 霍璐佳壓低嗓音說道,彷彿生怕驚動了什麼隱藏在黑暗中的危險存在。她那精緻的鎖骨上鑲嵌著的金線,在幽暗的環境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一旁的舒步麒則靜靜地倚靠在一艘破損不堪的龜甲船殘骸旁邊,他手中的驚鴻劍橫放在膝蓋上頭。劍身光滑如鏡,清晰地映照出他脖頸處那一道道暗紅色的紋路,正如同一條條猙獰的小蛇,緩緩地向著四周蔓延開來。原來,這便是昨夜他強行逆轉《九霄真經》所付出的慘痛代價。

舒步麒毫不在意地仰頭猛灌了一口烈酒,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一路滑落下去,他的喉結隨著吞嚥動作上下滾動著。然而,部分酒液卻不慎從嘴角溢位,滲透進了他胸前的衣襟之中,留下一片溼漉漉的痕跡。

"嚴世蕃手下養的這些所謂死士,也不過如此罷了!" 舒步麒輕蔑地笑了一聲,接著,他話鋒一轉,繼續說道,"倒是他們使用倭刀淬毒的手法,簡直和泉州港那邊的浪人一模一樣!"

葉莉雪嬌軀緊貼著冰冷而殘破不堪的斷壁,絲絲縷縷的銀色血液順著她身上那神秘的七星鎖鏈紋路緩緩地滲入到堅硬的青磚之中。她微微顫抖的指尖輕輕觸碰著從後背逐漸蔓延至頸側的冰冷紋路,突然間一種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彷彿腦海中的記憶碎片就像洶湧澎湃的潮水一般急速退去。

僅僅只是三日之前,在那座高聳入雲、白雪皚皚的雪山寺裡,哪怕是費盡心機破解了重重複雜精巧的機關陷阱。然而此時此刻,那些曾經清晰無比的機關細節卻變得如同隔著一層朦朧迷霧般模糊不清,讓人難以捉摸。

葉莉雪轉過頭來,目光投向正蹲在不遠處專心致志地調配著各種藥粉的苗疆女子,只見她腰間懸掛著一個小巧玲瓏的藥囊,隨著她的動作不時發出輕微的簌簌聲響。更為引人注目的是,一群金色的蠶蠱在她纖細的手腕處結成了一道璀璨奪目的環狀圖案,閃爍著詭異而迷人的光芒。

“黃姑娘……”葉莉雪輕聲開口問道,聲音略微有些沙啞,“你上次提到過的蝕心草,它是否有可能暫時緩解我身上這鎖鏈紋?”說話間,她不禁又用手輕撫了一下後頸處那令人心悸的紋路。

聽到葉莉雪的詢問,黃若芸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頭來。她那雙與眾不同的異色雙瞳宛如深邃的湖水一般,靜靜地凝視著葉莉雪的後頸片刻之後才緩緩說道:“蝕心草的確具有麻痺痛覺的功效,可以讓你暫時忘卻身體上的痛楚。但是與此同時,它也會對你的記憶力產生一定的影響,很可能會導致你遺忘一些至關重要的事情。比如說……舒步麒在玉門關為你挺身而出擋住的那支致命毒箭。”

暗河對岸的火把忽明忽暗,周紫憐的白髮纏住半截桅杆,鹽晶正將帆布上的浪花紋蝕成工部密押。“他們要的不是玉璽殘片,”她指尖撫過新顯的硃砂印,“嚴黨在找嘉靖年間遺失的《海運勘合簿》——當年舒公就是憑此簿斷了倭寇的補給線。”

霍璐佳聞言一震,魚叉尖挑起塊鏽蝕的鐵牌。“雙嶼島戰前三個月,父帥收到過加蓋這種密押的調令,”她摩挲著牌面缺口,“讓我們把戰船泊在颶風必經的野牛礁……”話音未落,對岸突然傳來機括轉動的悶響,九盞青銅燈自巖頂垂落,將暗河照得慘綠。

舒步麒的劍氣劈開最近一盞銅燈,燈油潑濺處浮出大團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