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華殿的琉璃瓦在暮春的細雨中顯得格外清冷,雨水順著瓦片的邊緣滑落,彷彿是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在這寂靜的氛圍中,霍璐佳站在殿內,她的指尖輕輕撫過鎏金箱邊緣的雕花。那精美的牡丹纏枝紋在她的觸控下,似乎在微微顫動,而在這華麗的花紋之下,還隱藏著細微的浪花紋。
這浪花紋與星槎尾舵的鍛紋竟然如出一轍!潮溼的墨香從箱中泛黃的《明實錄》裡緩緩滲出,與地窖深處飄來的黴味交織在一起,讓人的喉嚨感到一陣發澀。
“這箱角有刮痕。”舒步麒的聲音突然在霍璐佳身後響起。他屈指輕輕敲了敲箱底,那空洞的迴音在殿內迴盪。舒步麒的袖中滑出半截鐵鑿,這鐵鑿正是北礁島船匠的遺物。
他小心翼翼地將鐵鑿插入箱底的暗層,輕輕一撬,只聽得“咔嗒”一聲,暗層被開啟了。一股陳舊的樟腦氣味撲面而來,彷彿是時間的塵埃被驚擾。在這股氣味中,包裹著一件用油布包裹的青銅舵輪模型。
這模型只有巴掌大小,但它的每一個細節都與星槎尾舵分毫不差,甚至連鉚釘的紋路都清晰可見。霍璐佳和舒步麒對視一眼。
周紫憐的白髮如同白色的蛇一般,緊緊地纏繞在舵輪上。那原本堅硬的舵輪,在她白髮的束縛下,竟然無法轉動分毫。而在舵輪的軸心處,鹽晶已經開始侵蝕,形成了一道道暗紋。
她凝視著這接榫的方式,若有所思地說道:“看這接榫的方式,應該是閩南船匠的手藝。”然而,就在她說話的時候,眉頭忽然一皺,似乎發現了什麼異常。
她小心翼翼地從鏽跡斑斑的舵輪中挑出了半片魚鱗狀的銀箔。這銀箔雖然已經有些殘破,但依然可以看出它的工藝十分精細。
“這是暹羅貢船的防水箔啊,怎麼會嵌在這裡呢?”周紫憐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疑惑。
就在這時,暗室外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衣料窸窣聲。這聲音雖然很輕,但在這寂靜的環境中卻顯得格外清晰。
尚泰見狀,立刻閃身貼住石門,手中緊握著琉球王刀,警惕地注視著門外的動靜。
只見一道黑影如閃電般從廊下掠過,那一瞬間,琉球王刀的刀光映照出了那黑影身上的曳撒袍角。那袍角上織金雲紋的走向,尚泰再熟悉不過了——那分明是司禮監大太監的制式!
"追!"霍璐佳一聲嬌喝,手中的鋼索如靈蛇般飛射而出,準確地纏住了窗欞。然而,就在她準備借力蕩進窗戶時,一隻溫暖的大手突然按住了她的手腕。
"等等。"舒步麒緊緊握住霍璐佳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動作。
霍璐佳有些詫異,轉頭看向舒步麒。只見他面色凝重,手中舉著一個精緻的舵輪模型,正對著天光仔細觀察。
突然,舒步麒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他將舵輪模型舉得更高,讓陽光透過軸心的暗孔。剎那間,暗孔中透出點點微弱的光芒,彷彿夜空中的繁星。
這些微芒在牆面上投下了一幅殘缺的海圖。海圖的線條模糊不清,但仔細辨認,還是能看出潮汐線蜿蜒曲折的走勢。而在潮汐線的某個蜿蜒處,竟然赫然標著文華殿偏殿的位置!
霍璐佳和舒步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這個發現實在太出乎意料了,誰能想到偏殿的位置會隱藏在這樣一個看似普通的舵輪模型中呢?
兩人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偏殿廊下的金磚地。那塊金磚地看起來與其他地方並無不同,但此刻卻顯得格外可疑。
霍璐佳蹲下身子,輕輕叩擊著金磚。當她叩到第三塊磚時,突然聽到了一聲格外清越的回聲。這回聲在寂靜的偏殿中迴盪,彷彿是某種訊號。
尚泰見狀,立刻抽出腰間的短刀,小心翼翼地撬開了第三塊金磚的磚縫。隨著磚縫被撬開,一股溼冷的土腥氣撲面而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