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狂風暴雨的肆虐下,那扇青銅門扉如同被驚擾的巨獸,在雷光中時隱時現,彷彿隨時都會掙脫束縛,撲向門外的眾人。而站在門前的霍璐佳,手中緊握著那把鍾錘,卻突然感到一股異樣的灼熱。她低頭看去,只見鍾錘上竟泛起絲絲青煙,彷彿被某種力量灼燒一般。
與此同時,舒步麒的臉色也變得極為凝重。他緊攥著手中的刻刀,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半步。而那刻刀的刀刃上,原本刻著的“泣珠”二字,此刻竟像是活了過來一般,開始緩緩滲出血跡,一滴滴鮮紅的血珠沿著刀刃滑落,滴落在地上,濺起一朵朵血花。
“他究竟下了多大的一盤棋?”舒步麒喃喃自語道,他的聲音在狂風中顯得有些飄忽。
“比你想象的更大。”鄭滄瀾的聲音突然響起,如同驚雷一般。他猛地撕開身上的鐵甲,露出了胸膛上的星槎紋身。那紋身原本只是一幅靜止的圖案,但此刻卻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他的胸膛上蠕動起來。
“當年霍帥在老夫身上刻下這圖時,曾對我說過——‘滄瀾,你要做歸墟里的活棋眼’。”鄭滄瀾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無法言喻的沉重。
迦樓羅祭司的殘軀突然發出一陣清脆的瓷器碎裂聲,彷彿她的身體是由無數易碎的瓷片組成一般。隨著這聲音的響起,她那原本已經殘破不堪的身軀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
緊接著,七條蛇尾的斷口處竟然鑽出了青銅齒輪!這些齒輪相互咬合,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彷彿是某種古老而神秘的機械裝置被啟動了。
“霍震霆這個瘋子!”迦樓羅祭司的聲音充滿了憤怒,“他給三百船匠種磁針,給親兒子改命格,現在連時辰刻度都敢……”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力量打斷了。
只見門扉裡伸出一隻青銅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扼住了迦樓羅祭司的咽喉。那手臂上纏著玉門關的旌旗碎片,彷彿是從地獄中伸出來的惡魔之手,讓人不寒而慄。
那青銅手臂的掌心竟然託著一枚發黑的將印!這將印看起來年代久遠,上面的紋路已經模糊不清,但仍然散發出一股威嚴的氣息。
舒步麒站在一旁,看到這一幕,他的逆鱗不由自主地震顫起來。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枚將印,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震撼:“這是……霍家帥印?”
"是枷鎖。"霍璐佳突然開口,髮間鮫珠映出她眼底血絲,"父親在我及笄那日說過,這方印鑑浸過七星宿主的血。"她突然扯開領口,鎖骨處赫然烙著北斗七星圖案,"為何你的生辰八字與歸墟潮汐同頻?"
海底突然浮起三百盞青銅燈,每盞燈芯都是船匠的指骨。林三的頭顱在浪尖發出悶笑:"因為少東家根本不是丙辰年生的!霍帥從琉球海眼撈你上來那日..."他的獨眼突然迸裂,露出裡頭刻著生辰的磁針,"分明是萬曆三年的驚蟄!"
舒步麒手中刻刀突然脫手,刀尖插入霍璐佳腳下的星槎殘骸。甲板縫隙裡滲出粘稠黑油,凝成霍震霆的虛影:"麒兒,為父給你備的及冠禮可還滿意?"
"父親!"霍璐佳手中鍾錘墜地,"您真的...一直在歸墟里?"
虛影抬手輕撫女兒發頂,指尖卻穿過鮫珠:"二十年前為父在玉門關戰死的,不過是具替身。"他轉向舒步麒,眼中泛起青銅光澤,"真正的棋局,從嘉靖年間雙嶼島海戰就開始了。"
鄭滄瀾突然單膝跪地,弩臂深深插入甲板:"大帥,您答應過末將...會留滄海水師一線生機。"
"滄瀾啊。"虛影嘆息著指向門扉,"萬曆三年的糧船,天啟元年的倭患,崇禎十年的海嘯——你當真以為史書上的天災人禍都是巧合?"他手掌輕揮,門扉內浮現出六艘燃燒的寶船,"這是未來十年的劫數,也是破局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