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字鮫綃旗無風自動,十二艘青銅星槎呈北斗陣型破浪而來。舒步麒懷中的霍璐佳正在沙化,七星烙印裡鑽出青銅絲線:"阿兄...把我的眼睛...放進渾天儀..."
"休想!"海底突然升起九根青銅柱,萬曆三年的霍震霆虛影踏柱而行,"吾兒可知,為何泣珠城要養三百孕珠?"他指尖輕勾,幽靈船甲板突然翻開,露出密密麻麻的嬰孩陶俑。
鄭滄瀾那殘破不堪的身軀突然開始劇烈地抽搐起來,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操控。他那唯一的眼睛裡,倒映出了陶俑那詭異的面容,他的嘴唇顫抖著,艱難地吐出幾個字:“這是……玉門關失蹤的……”
霍震霆的虛影似乎對鄭滄瀾的反應早有預料,他緩緩地抬起手,輕柔地撫摸著陶俑,就像在撫摸一個珍貴的寶物一般。他的聲音低沉而又冷酷:“沒錯,這些都是軍戶們的遺孤。當年,為父為了煉製出能夠承載龍息的容器,不惜用他們來做實驗。”
說到這裡,霍震霆露出了他心口處那枚與舒步麒一模一樣的逆鱗。他冷笑著說道:“就像你這副皮囊一樣,不過是我實驗的產物罷了。”
舒步麒聽到這裡,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他怒吼一聲,龍爪如閃電般迅速地刺進了已經沙化的霍璐佳的心口,然後猛地一扯,一團跳動的青銅火被硬生生地從她的身體裡扯了出來。
舒步麒緊緊地握著那團青銅火,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霍震霆,咬牙切齒地說道:“父親,您可知道,林三叔在臨終前,在我的掌心刻下了什麼字嗎?”
說完,舒步麒緩緩地展開了自己的手掌,只見那原本潰爛不堪的皮肉間,赫然出現了兩個觸目驚心的字——“弒父”!
"雕蟲小技。"霍震霆虛影突然凝實,竟是從陶俑堆裡走出的本體。他玄鐵戰靴踏碎三具嬰孩陶俑,濺起的碎片在空中拼成渾天儀:"滄瀾,給少主看看萬曆三年的冬至夜。"
鄭滄瀾突然僵直,胸膛潰爛處浮出星槎紋樣的銅鏡。鏡中映出令舒步麒窒息的畫面——雙嶼島海域飄滿七星宿主的殘軀,霍璐佳正在青銅祭壇上剜出自己的眼睛!
"那是璐佳的'雀陰'魄。"霍震霆將銅鏡按進渾天儀,"為父用她三魂七魄鎮守九大海眼,唯獨留'伏矢'魄養在明砂體內..."他忽然抬手,幽靈船舵盤處浮起具水晶棺,"就是為了今日重聚!"
棺中赫然是完整的霍璐佳屍身,七竅嵌著泣珠城的孕珠。舒步麒逆鱗突然離體,在空中凝成鍘刀:"你連女兒屍身都不放過!"
"錯了。"霍震霆揮袖震開鍘刀,"這才是璐佳本體——你護了二十年的,不過是為父用陶土捏的替身。"他指尖輕點,沙化的霍璐佳突然炸開,露出裡頭青銅齒輪組。
舒步麒龍瞳滲出黑血,記憶碎片裡浮現出密室場景:年幼的自己正將陶土捏成女童模樣,霍震霆在旁輕笑:"麒兒,這是你妹妹。"
"阿兄...殺了他..."水晶棺突然傳出微弱的呼喚。真正的霍璐佳屍身睜開雙眼,瞳孔裡遊動著龍形血絲:"我的魂魄...被分藏在..."
"聒噪。"霍震霆抬手虛握,水晶棺內突然伸出青銅手臂扼住霍璐佳咽喉,"為父教過你,棋子不該有舌。"
舒步麒突然暴起,龍爪貫穿霍震霆胸膛,卻抓出把帶血的船匠刻刀——正是林三的遺物!刀柄上"弒父"二字突然泛光,萬曆三年的渾天儀應聲炸裂。
"少東家...船匠的命契..."鄭滄瀾用最後氣力擲出銅鏡。鏡面映出驚悚畫面:當年霍震霆在船匠們顱骨內刻契文時,每個字都混著自己的血!
霍震霆的傷口突然爬滿青銅紋路:"你以為林三的刻刀能傷我?"他扯開皮肉,露出底下星槎模樣的機械臟腑,"這副身軀,早與歸墟同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