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如狂怒的巨獸,裹挾著鹹澀的血氣,如洶湧的波濤一般灌入船艙。這股濃烈的氣息,彷彿是大海在咆哮,又似是無數生靈在哀號。

舒步麒緊握著銀鎖,手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那銀鎖原本應是光滑的,此刻卻被血漬浸透,原本刻在鎖片上的“平安”二字,也被染得歪扭難辨。

然而,儘管這銀鎖已被鮮血玷汙,舒步麒卻彷彿能感覺到霍璐佳消散前的溫度,那股殘留的溫暖,似乎還殘留在銀鎖的金屬紋路之間。

“少東家,東北方有星火盟的船影!”一聲驚呼突然響起,如同利箭刺破了這片死寂。

舒步麒猛地抬起頭,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穿透層層迷霧,望向遠方。果然,十餘艘殘破的戰船正從東北方緩緩駛來,船帆上的鮫綃圖騰在風中獵獵作響,那是初代巫女的標誌,但此刻卻已殘破不堪。

舒步麒認得那圖騰,因為那是三日前霍璐佳親手繡制的。

就在他凝視著那些戰船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冰冷的觸感。他不用回頭也知道,那是鄭滄瀾的蛇矛,此刻正抵住他的後心。

“把鑰匙交出來。”鄭滄瀾的聲音沙啞得如同鏽鐵摩擦,透露出一股毫不掩飾的殺意,“別逼我動手,否則我不介意直接掏了你的心窩子。”

舒步麒站在原地,宛如一座山嶽般穩固,他那金色的眼眸如同平靜的湖面,倒映出對方那佈滿裂痕的蛇鱗。

“你女兒死前,應該也戴著這樣的銀鎖吧?”舒步麒的聲音低沉而又冰冷,彷彿能穿透人的靈魂。他緩緩地伸出手指,輕柔地摩挲著銀鎖邊緣那細微的暗紋,彷彿在觸控著一個久遠的記憶。

“迦樓羅祭司在剝她鱗片的時候,你有沒有聽到她的哭喊呢?”舒步麒的話語如同一把利劍,直刺鄭滄瀾的心臟。

鄭滄瀾手中的蛇矛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內心的激盪。隨著這顫抖,蛇矛在舒步麒的脊背上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鮮血緩緩滲出。

鄭滄瀾的眼底翻湧著癲狂與痛楚,他的嘴唇微微顫動著,喃喃說道:“霍震霆說……說只要能煉出歸墟之主,就能逆轉生死……”

“他騙了你三十五年。”舒步麒突然打斷了鄭滄瀾的話,他的身體猛地一轉,如同旋風一般迅速。逆鱗在這瞬間如閃電般劃過,割開了鄭滄瀾的衣襟。

鄭滄瀾的胸口袒露出來,只見心口處有一道猙獰的疤痕,那疤痕組成了一個鎖形的圖騰。

“這才是真正的‘鑰匙孔’,你女兒的魂魄就被封在這裡!”舒步麒的聲音如同驚雷,在鄭滄瀾的耳邊炸響。

海面突然炸開巨浪,青銅巨門的殘骸中浮起水晶棺槨。霍璐佳的虛影在棺中若隱若現,腕間銀鎖正與舒步麒手中的共鳴:"阿麒...看棺底銘文......"

舒步麒龍爪劈開棺蓋,瞳孔驟縮——永樂年間的古篆記載著駭人真相:【巫女姜氏,龍君妻也。孕鱗化珠,鎮歸墟千載。】

"初代巫女是龍君之妻?"鄭滄瀾的蛇矛墜地,"那歸墟之主......"

"是我們的女兒。"霍震霆的腐屍從海底升起,蛆蟲鑽出空洞的眼窩,"佳兒,為父終於等到這天了。"他指尖輕點,霍璐佳消散的星砂突然凝聚成龍形虛影。

舒步麒逆鱗暴長,卻被龍影威壓震碎:"你竟用親女煉傀!"

"煉?"霍震霆癲笑撕裂腐唇,"姜氏當年為鎮海眼,親手將我們的骨肉煉成泣珠——"他扯開胸甲,露出半顆石化心臟,"這歸墟本就是為她造的囚籠!"

霍璐佳的虛影突然開口,聲音卻是滄桑的老嫗:"痴兒...還不明白嗎?"龍影纏繞住舒步麒,"歷代巫女皆是我的轉世,所謂婚契不過是回收魂魄的鎖鏈!"

海底突然亮起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