槎艦隊正在龍嗣的血雨中緩緩沉沒。
霍璐佳的殘音悠悠傳來,忽高忽低,斷斷續續地從那身鮮豔的嫁衣中飄出:“阿兄……並蒂蓮蕊……”
舒步麒臉色劇變,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那身嫁衣,彷彿能透過它看到霍璐佳的面容。
他猛地撕開自己的衣襟,在他的胸口,本該是心臟的位置,竟然藏著半枚玉珏,那玉珏通體碧綠,晶瑩剔透,上面刻著精美的紋路,與龍胎手中的那半枚玉珏嚴絲合縫。
就在這時,幽靈船的甲板突然發出一陣“咔咔”的聲響,彷彿是被什麼巨大的力量撕裂了一般。
緊接著,三百個青銅俑從裂開的甲板中踏浪而出,它們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手中握著各式各樣的兵器,如同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這些青銅俑的額頭都刻著一個小小的七星烙印,此時,這些烙印突然同時亮起,散發出詭異的光芒。
霍震霆那原本已經腐爛的手輕輕一揮,口中念起一段古老的咒語。
隨著他的咒語聲,那三百個青銅俑的動作變得整齊劃一,它們如同一群幽靈一般,緩緩地朝著舒步麒逼近。
“這三百陰兵,可是為父用你墮掉的胎兒煉的!”霍震霆的聲音帶著一絲得意。
舒步麒脊骨船紋突然灼燒,玉門關的黃沙自毛孔噴湧:"林叔!"刻刀應聲飛起,刀尖刺入霍震霆眉心:"老匹夫看好了——這才是船匠的絕筆!"
刀身炸裂,碎屑在空中拼出血書:「龍嗣泣珠時,歸墟倒懸日」。幽靈船突然調轉炮口,霍夫人虛影自桅杆降下:"震霆,你漏算了船匠的骨血。"
渾天儀殘骸突然重組,晷針逆時針瘋轉。舒步麒的龍鱗片片玉化,懷中嫁衣卻愈發鮮紅:"孃親...這就是您說的'化劫'?"
"正是!"霍夫人虛影突然凝實,鮫尾纏住霍震霆,"我兒,龍嗣血脈不是用來鎮海..."她指尖輕點舒步麒心口,"是用來破天的!"
崇禎九年的血字突然炸成齏粉,幽靈船化作青銅巨劍。舒步麒懷抱嫁衣躍上劍鋒,玉化的龍鱗在月光下泛起死寂的青灰:"父親,孩兒這招'歸墟引',請您品鑑。"
龍血順著劍紋奔湧,九大海眼同時沸騰。霍震霆的機械臟腑節節爆裂:"逆子!你竟敢..."話未說完,幽靈船已載著眾人撞入歸墟漩渦。
浪濤平息時,玉門關地宮只剩半幅雙龍旗。沙暴掠過旗面,隱約現出新紋:
「劫波渡盡處,風月自相親」
海天交界處,某艘小舢板隨波起伏。船頭老叟收起漁網,網中青銅殘片映出舒步麒消散前的笑靨。在他身後,半枚玉珏正在月光下泛起溫柔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