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獸的悲鳴聲在海浪的推送下,逐漸飄向遠方,彷彿是它對這片海洋最後的告別。霍璐佳靜靜地跪在潮溼的礁石上,海風拂過她的髮絲,帶來絲絲涼意。她的指尖輕輕地摩挲著銀冠邊緣的裂痕,那裂痕如同她心中無法癒合的傷口,隱隱作痛。
在不遠處,葉莉雪正忙碌地用道袍的碎片給舒步麒包紮傷口。血腥味在空氣中瀰漫,與鹹澀的海風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味道。這股味道,讓霍璐佳的記憶深處,那些零星的畫面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那是她五歲生辰的那天,陽光明媚,霍震霆的手掌覆蓋在她的發頂,掌心的繭子剮蹭著她的頭皮,有些生疼。他的聲音低沉而嚴肅:“佳兒,你要記住,銀鎖離頸之日,便是你以身殉道之時。”
當時的她,還不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含義,只是懵懂地點點頭。然而,如今的她,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深意,也明白了自己所揹負的命運。
“殉的……原來是這吃人的道。”她突然發出一聲嗤笑,笑聲在海風的吹拂下,顯得有些淒涼。腕間的銀鎖隨著她的笑聲輕輕顫動,彷彿也在為她的命運嘆息。
當鎖片映出舒步麒的側臉時,她驚訝地發現,舒步麒那對原本烏黑的龍角,如今已褪去了顏色,變成了玉色,宛如羊脂白玉般溫潤。而龍角的邊緣,還分佈著一些細小的裂痕,這些裂痕就像琉球巫女祭祀時摔碎的骨笛一樣,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哀傷。
舒步麒猛然抬頭,他那對金色的眼眸在暮色的映襯下,宛如即將熄滅的炭火一般黯淡無光。他的聲音低沉,緩緩說道:“你其實早就應該察覺到這一切了。”
說罷,他扯開了那件被鮮血染紅的衣襟,露出了心口處與銀鎖同出一源的神秘圖騰。那圖騰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醒目,彷彿是一個隱藏著無盡秘密的符號。
舒步麒繼續講述著那段被塵封的往事:“還記得那一年嗎?你突然發起了高燒,而且一直不退。我心急如焚,為了能讓你儘快好起來,我竟然偷偷潛入了霍帥的書房,偷走了那珍貴的三寸龍涎香。然而,我後來才發現,那香灰裡竟然混雜著人魚膏。當它被點燃時,會發出一種如同嬰孩啼哭般的聲音。”
葉莉雪正在為舒步麒包紮傷口的手,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樣,猛地停頓了一下。她的目光緊緊地盯著舒步麒心口的圖騰,似乎想要透過那複雜的線條和圖案,解讀出其中所蘊含的深意。
而在不遠處,海浪不斷地拍打著岸邊,發出陣陣漲潮的聲音。葉莉雪的嘴唇微微顫動著,輕聲哼起了青雲觀早課的清心咒。她的調子在中途突然一轉,變成了霍家水師的船工號子。
殘陽如血,將三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投射在那已經龜裂的祭壇上。那三道影子看起來就像是三條即將被洶湧海浪吞沒的裂痕,給人一種無法言說的淒涼。
霍璐佳忽然起身,以至於頸間的銀鎖也隨之晃動,反射出一道冷冽的光芒,彷彿在這靜謐的氛圍中發出了一聲輕嘆。
她的目光緊盯著前方,那是一片廢墟,曾經的繁華早已被歲月掩埋。
霍璐佳邁步向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歷史的琴絃上,彈奏出一段被遺忘的旋律。
當她走到廢墟的中心時,刀尖如同一道閃電,迅速地掃開了覆蓋在地面上的青苔。剎那間,底下暗紅色的血漬暴露無遺,那蜿蜒的痕跡如同一條沉睡的毒蛇,靜靜地蟄伏在那裡。
這暗紅色的血漬竟然與琉球巫女祭祀用的蛇形燭臺的形狀分毫不差,彷彿是刻意為之。
舒步麒的龍爪輕輕地撫過石壁,金鱗與石壁摩擦,發出細微的聲響,同時也濺出點點火星。這些火星如同夜空中的流星,短暫而耀眼,瞬間照亮了周圍的黑暗。
就在火星照亮壁畫的一剎那,三人都不約而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