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家阿嬤的龜甲在炭盆裡裂成三瓣時,霍璐佳正蹲在礁石上刮藤壺。海風溼黏,她腕間褪色的刺青開始滲血,金紅色的血珠滴在牡蠣殼上,竟引得蟹群爭相啃食。

“明日寅時大潮啊!”舒步麒悠然地拎著他那破舊的酒葫蘆,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只見那葫蘆底部竟沾染著幾縷鮮紅而又新鮮的血漬,彷彿剛剛經歷過一場激烈的廝殺。

“聽那老艄公講,每逢朔月之時的潮信最為兇猛,甚至能夠輕而易舉地掀開龍王廟中的供桌呢!”舒步麒一邊說著,一邊仰頭灌下一口烈酒。

這時,霍璐佳手持一把鋒利的魚叉,猛地從水中挑起一隻肥美的青蟹。

"掀供桌算甚?三十年前舒將軍的船隊……"正當她準備開口繼續說話時,卻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話語戛然而止。

就在剛才的一瞬間,她猛然憶起了青銅門前那具已然腐朽的屍骸所佩戴的佩劍。那劍柄處的獨特紋路以及劍刃的形制,竟然和舒步麒昨夜磨刀時的手法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

遠處傳來楊紫憐的咳嗽聲。這江南女子裹著漁婦的粗麻頭巾,正跟黃若芸學編蝦籠。她鎖骨下的紅斑已蔓延至耳後,在暮色中泛著詭異的珍珠光澤。

鐵匠鋪的地窖深處,光線昏暗,空氣中瀰漫著潮溼和鐵鏽的味道。

葉莉雪小心翼翼地用手中的劍尖輕輕挑起一個陳舊的藥罐蓋子,一股濃郁的草藥香氣撲鼻而來,只見褐色的湯藥表面還漂浮著一些天山雪蓮的殘瓣。這些珍貴的雪蓮花瓣,可是葉莉雪用拓跋月留下的彎刀跟藥商那裡換來的。

“喝了吧。”葉莉雪輕聲說道,並將一隻盛滿湯藥的陶碗緩緩推到了楊紫憐的面前,又補充道:“雖然這湯藥解不了你身上的血咒,但至少能夠......”

"能讓我死得慢些?"沒等葉莉雪說完,楊紫憐卻突然發出一聲輕笑。

只見楊紫憐抬起手腕,手中那柄精緻的金錯刀閃爍著寒光,瞬間就削斷了自己的一縷白髮。自從身上的紅斑開始蔓延之後,她原本烏黑亮麗的青絲竟然以一種驚人的速度逐漸褪色,如今已變得蒼白如霜。

就在這時,地窖上方的木梯傳來一陣嘎吱嘎吱的響聲。緊接著,那個瘸腿的鐵匠出現在眾人眼前。他手裡拎著一條肥大的海鰻,鰻魚的魚鰓處赫然釘著一枚古舊的銅錢。

鐵匠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道:“今早我去歸墟灘的時候撿到的這條海鰻,這魚鰓上居然還釘著一枚嘉靖三年的鎮水錢!”說著,他用僅剩的一隻眼睛瞥了一眼藥罐,然後搖了搖頭說:“只可惜啊,這天山雪蓮若是想要發揮最大功效,還需要配上鮫人淚才行。”

話音未落,黃若芸手中的銀針如同閃電般猛地刺出,瞬間就抵住了鐵匠的喉結。她冷冷地盯著鐵匠,厲聲問道:“既然你知道如何用藥,那就說明你一定知道鮫人淚在哪裡!快說!”

"在龍王廟的藻井裡。"鐵匠扯開衣襟,胸口的烙鐵印滲出血珠,"但取淚需活祭,你們捨得?"

戌時已至,夜幕籠罩著古老的龍王廟。海風輕輕拂過,帶來了濃郁的海腥味,瀰漫在廟宇周圍的空氣中。

霍璐佳身著一襲樸素的衣裳,巧妙地混入了前來祭拜的人群之中。

只見神婆正忙碌地將一對童男童女捆綁在裝飾華麗的神轎之上。這兩個孩子看上去不過才五六歲大,稚嫩的臉龐上透露出恐懼和無助。他們纖細的手腕間繫著鮮豔的紅繩,而那編織紅繩的手法竟與楊紫憐編制蝦籠時如出一轍。

“起轎——”隨著神婆一聲高喊,她搖動手中骨鈴,發出一陣陰森恐怖的聲響。緊接著,四名轎伕赤裸著雙腳,毫不猶豫地踏過燃燒著熊熊炭火的地面,彷彿感受不到腳下炙熱的溫度。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突然從人群中擠到了霍璐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