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廟裡,藻井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落著鹹澀的水珠。周紫憐小心翼翼地舉著火摺子,微弱的火光映照出四周斑駁的牆壁和神秘的壁畫。只見那些原本色彩鮮豔的壁畫已經褪去了昔日的光澤,但仔細看去,仍能發現青苔如綠色的絲線一般,在壁畫上游走蔓延,漸漸地竟爬出了一條栩栩如生的龍形。

在這幅褪色的彩繪之中,舒家的先祖身披重甲,手持長戟,威風凜凜地站立於洶湧澎湃的浪尖之上。而他的腳下,則踩著一艘刻有嚴氏家族徽記的沉船殘骸,彷彿在展示著當年那場驚心動魄的海戰勝利。

一旁的霍璐佳手持鋒利的魚叉,輕輕地用魚叉尖刮開層層疊疊的牆灰。隨著牆灰簌簌落下,一行行細小的碑文逐漸顯露出來:“嘉靖三年七月初七,舒繼光焚倭船四十九艘於此。”

就在這時,只聽“咚咚咚”幾聲清脆的響聲傳來,原來是葉莉雪手握劍柄,輕輕敲擊著地面的地磚。某塊地磚空洞的迴響在寂靜的廟宇內迴盪開來,將其撬開後,下面竟然壓著一張海龍皮卷。

這張皮捲上面繪製著三十艘漕船的詳細航線圖,而且每一艘船上都清晰地標註著當朝閣臣的名諱。

正當眾人對著這張海圖研究之際,一個身影晃晃悠悠地走進了海王廟。來者正是舒步麒,他手裡拎著個酒葫蘆,嘴裡還哼著小曲兒。然而,眼尖的人很快就發現他的靴底沾染著尚未乾涸的新鮮血跡。

舒步麒走到眾人面前,打了個酒嗝說道:“馮全那傢伙率領的人馬在五里之外安營紮寨了,而且我還瞧見他們帶來了工部新研製的火龍出水炮呢!”說罷,他突然舉起手中的酒葫蘆,用葫蘆嘴挑起那張海龍皮卷,目光落在了航線圖的終點處。那裡赫然標記著嚴嵩的鄱陽別院。

子時已至,如水般清冷的月光悄然穿透了那早已坍圮不堪的殿頂,宛如銀色輕紗一般輕輕灑落在周紫憐白皙如雪的肌膚之上。月光映照之下,那神秘而古老的七星紋清晰地投射在了她精緻的鎖骨處,彷彿是上天特意賜予的印記。

周紫憐按照碑文所指示的方法,小心翼翼地將一顆晶瑩剔透的血珠緩緩滴入了祭壇中央的凹槽之中。就在那一瞬間,只聽得一陣沉悶的響聲傳來,原本堅實的地面竟然開始劇烈顫抖起來,緊接著便轟然裂開一道幽深的甬道。

站在一旁的黃若芸見狀,迅速從懷中掏出一包散發著奇異香氣的藥粉撒向四周。隨著藥粉的飄落,那瀰漫在空氣中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頓時被驅散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清香。與此同時,隱藏在黑暗中的石階也逐漸顯露出來,一直延伸到甬道的盡頭。

眾人沿著石階快步前行,不多時便來到了盡頭之處。只見那裡擺放著九口巨大無比的青銅鼎,每一口鼎都顯得莊重肅穆、氣勢恢宏。走近細看,發現鼎內盛滿了一種暗紅色的凝固物,仔細觀察後才驚覺那竟是已經凝結成膏狀的鮮血。更為詭異的是,這些血膏的表面還浮著一些鏽跡斑斑的嘉靖年間的銅錢。

“以閣臣生辰為引,以海龍血為媒……”霍璐佳手持一把鋒利的魚叉,輕輕地攪動著其中一口鼎中的血膏。突然間,她手中的魚叉似乎碰到了什麼硬物,用力一挑,竟叉起了半片閃爍著微弱光芒的鎏金鎖。“這用來囚禁海龍族的鎮魂鎖!”

正當眾人陷入沉思之時,舒步麒突然拉開眾人,將手中的酒葫蘆奮力擲向了黑暗中的某個角落。

剎那間,只聽“呼”的一聲巨響,火油與不知何時燃起的火苗相遇,瞬間爆發出一團熊熊烈火。火光沖天而起,照亮了整個空間。藉著火光,人們驚訝地發現,在一側的壁龕中整齊地排列著三十具栩栩如生的跪像。再定睛一看,這些跪像竟然全部都是舒家歷代赫赫有名的水師將領,而他們的心口位置無一例外地都插著一枚刻有嚴氏字樣的令牌。

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