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老而神秘的洞庭湖上,夜幕如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緩緩垂下。濃稠的夜霧像幽靈般在湖面肆意飄蕩,裹著濃重的魚腥味,那味道彷彿是洞庭湖千百年來積攢的秘密,瀰漫在每一寸空氣之中。霍璐佳身著一襲利落的黑衣,赤足踏過船舷上的積水,每一步都輕盈而敏捷,腕間的銀鏈在月光下閃爍著清冷的光芒,還纏著半截斷槳,不知是在怎樣激烈的爭鬥中遺留下來的。

遠處的湖面上,忽明忽暗的漁火像是一雙雙詭異的眼睛,在黑暗中窺視著一切。十二艘無帆鬼船正呈雁翎陣緩緩逼近,船身吃水線泛著詭異的青黑色,彷彿被湖水深處的邪惡力量所侵染。那青黑色在夜霧的籠罩下,更添了幾分神秘與恐怖。

“是排教的幽冥舶。”楊紫憐身著華麗的服飾,描金護甲在月光下閃爍著華貴的光芒,她的手輕輕劃過船板,聲音清冷而鎮定。“看這水痕,船底必裹了三層生牛皮。”她突然用團扇遮住口鼻,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警惕,“舒公子聞到了嗎?”

舒步麒身姿挺拔,將火把浸入湖水之中。令人驚奇的是,火焰遇水竟暴漲三尺,熊熊的火光映照著他冷峻的臉龐。“桐油混著硝石粉,這幫水鬼倒是捨得下本錢。”他的話音未落,鬼船桅杆突然迸出火光,上百支火箭拖著赤尾如流星般襲來,瞬間劃破了夜的寧靜,整個湖面都被映照得通紅。

霍璐佳反應極為迅速,她翻身躍上主桅,魚叉精準地勾住帆索,身體在空中急速旋轉。浸透湖水的硬帆“嘩啦”一聲展開,箭雨紛紛釘入帆布,那悶響裡還混著機括輕鳴的聲音,彷彿是一場激烈戰鬥的前奏。葉莉雪手持長劍,劍指北斗,眼神銳利如鷹,“坎位三丈,水底有鐵索!”

黃若芸眼疾手快,銀針已先一步射入湖面。剎那間,血花翻湧,五具浮屍被鐵索纏著拽出水面。這些屍體面色蒼白如紙,腰間的銅牌刻著“周氏漕運”,手中卻攥著工部簽發的漕引,這其中的詭異不言而喻。

“好個陰陽漕!”楊紫憐眼神中閃過一絲憤怒,她迅速撕開漕引夾層,“明面運糧,暗艙藏鹽。”她突然用金錯刀撬開浮屍口腔,仔細檢視後說道,“看這牙垢——是吃了三年遼東軍糧的戍卒。”

就在眾人驚疑不定之時,鬼船突然響起螺號,聲音低沉而詭異,彷彿來自地獄深處的召喚。船身兩側伸出十二對木輪,那木輪在水中飛速轉動,濺起高高的水花。霍璐佳瞳孔驟縮,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是諸葛車船的改良版!”她當機立斷,甩出漁網罩住舵盤,大聲喊道,“舒三!右舷第三塊船板!”

舒步麒動作敏捷,短劍刺入指定位置,暗格中滾出成捆的《洪武寶訓》。眾人湊近一看,書頁間夾著的,竟是工部督造的軍器圖譜。葉莉雪劍尖挑起某頁,眉頭緊鎖,“這神機箭的制式......”

“與玉門關繳獲的狼牙箭如出一轍。”舒步麒忽然扯過楊紫憐的團扇,“借姑娘的沉水香一用。”扇面掃過圖紙,暗紋顯出行小字:“嘉靖二十五年 嚴府監造”。看到這行字,眾人的臉色都變得十分難看,嚴府的勢力竟然滲透到如此地步。

湖面突然炸起丈高水柱,鬼船底艙衝出三十架拍竿。拍竿如巨大的鋼鐵怪獸,帶著呼嘯的風聲向他們襲來。霍璐佳銀鏈絞住兩根拍竿,借力蕩向敵船,口中喊道:“是鄱陽湖水戰的古法!”她魚叉刺入舵手眼眶的瞬間,瞥見其頸後蓮花刺青,心中暗自警惕。

黃若芸的藥囊在此時散開,淡黃色粉末隨風飄向鬼船。中粉者突然哀嚎抓臉,指甲撕下的皮肉裡鑽出透明蠱蟲。“雕蟲小技。”苗女指尖銀鈴輕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屑,“這噬魂散可是你們白蓮教的?”

主艦艙門轟然洞開,青衫文士搖著鐵骨折傘踏浪而來。傘面轉動間,十二枚透骨釘直取楊紫憐咽喉。“嚴世蕃的狗倒是忠心。”舒步麒酒壺潑出弧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