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溪問。

慕師靖沒有繼續往下說,她可不想給林守溪名正言順揍自己的機會,她現在最該做的,應是臥薪嚐膽,勵精圖治,潛伏爪牙忍受。

“對了,一年之前,你為何要躲在那枚戒指裡,偷跟著我們?”

林守溪問出了好奇已久的問題。

“我……”慕師靖心頭咯噔一下,支支吾吾給不出答案,猶豫之後,她仰起頭,抬高了聲音,說:“你還好意思提?那夜雪廟之外,你那般輕薄於我,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你應該慶幸,我沒做更過分的事.”

林守溪淡淡道。

“你……”慕師靖指著他,哼了一聲,轉過頭去,道:“無恥歹人!”

很顯然,慕師靖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關於聖子受難記的事,她是無論如何不能告訴林守溪的,罵了一句之後,她低下頭,卻是不禁想起了那文稿的內容,雖板著俏臉,卻已是玉頰飛霞,雪頸泛紅。

事實上,當初在廣寧寺的夜裡,林守溪就已從小禾口中得知了那篇文稿的事,他初聽之時震驚不已,一來驚歎於三花貓的信守承諾,二來沒想到,慕師靖非但沒有一氣之下將它撕毀,還一直保留在了身邊。

慕師靖加快了腳步,走在前面,她背對著林守溪,便也順勢裸露出了大片秀背的肌膚,優雅伶仃,黑裙少女似也察覺到了身後的視線,她將手探至頸後,拔掉了木簪。

滿頭烏絲登時瀉下,遮住了脊線,少女的墨髮已長過腰肢,垂至臀部,行路時,娓娓低垂的長髮輕輕拍打著翹臀,像是起伏不定的溫柔潮汐。

林守溪無事可做,便靜靜跟在她身邊,走了一會兒。

自那日幫她敷藥之後,慕師靖的態度已對他緩和了不少,不再像小刺蝟一般,句句都要刺他一下才罷休。

走著走著,小雪又停了。

“好了,別跟著我了.”

慕師靖停下腳步,說。

“嗯?”

林守溪倒不是奇怪這句話,而是她說這句話時,語氣異常溫柔。

只見慕師靖微仰螓首,望向了這座府邸中最高的樓。

那是小語的住處,正熄著燈,一片黑。

“去看看小語吧.”

慕師靖說:“她好像很憂愁.”

“你怎麼知道?”

林守溪問。

這個時間,小語應是睡下了才是。

“感覺.”

慕師靖篤定地說。

月試前的夜晚,小語緊張失眠,也在情理之中,林守溪不疑有他,想著小丫頭獨自抱膝面對黑夜的情景,心生憐惜,打算去與小語聊聊,為她疏導排遣一番。

劍場外,林守溪與慕師靖告別,向著小語的閨房走去。

走到樓下時,林守溪停步回首。

慕師靖立在劍場上,也在朝這望來。

相依的屋簷結著嚴霜,瓊枝玉樹在朔風中幽咽,青蒼的瓦片盛著晶瑩的雪,雪上流淌的皓影是蒼穹灑落的月光,月亮那樣遙遠,像是靜懸於另一個世界的,黑裙少女娉婷而立,清豔無儔,雪色月影都不及她眉眼動人。

目光交錯只是一瞬,眨眼間,慕師靖已揹著雙手走遠。

林守溪緩緩走上了樓。

小語的閨閣在頂樓。

他很快來到了門前,正要敲門的時,他發現,門竟開著。

難道真如慕師靖所說,小語深夜難寐,一直在等待自己嗎?他悄無聲息地進門。

門內無光。

掀開垂落的紗帳,穿榻上空空如也,唯有被子摺疊整齊。

小語又去閣樓上睡覺了麼……林守溪落下紗帳,準備從房間的小梯子去小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