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草沙蠍穿梭,灘塗白骨裸露。

穿過風沙呼嘯的廣漠,一棵不知多少年歲的歪脖大樹下,豎著一塊石碑,石碑上寫著兩個字:暮城。

這已是離開西淨城的第五天,緊趕慢趕,他們終於抵達了這座西疆最西的城市。

二師姐與小禾就住在這裡。

傷勢未愈的林守溪從馬上走下,雙手攏袖,望向這座古城,古城不恢弘也不壯麗,相反,它暮氣沉沉,彷彿隨時要被風沙吞沒。

一路坎坷,他終於到了這裡。

下馬,走入城中。

冪籬可以遮面,卻難掩仙人風采,哪怕是這頭高大雄峻的紅色獨角駒都足夠惹眼,一路上,三人吸引了十足的目光。

小禾與二師姐的居所在暮城以西的落照臺上,此處離落照臺尚遠,三人在一座茶樓稍稍歇腳,打算收拾妥當後再去見小禾。

走入茶館。

樓上的茶間以木板相隔,狹小卻乾淨,他們尋了一間坐定。

慕師靖解下冪籬,掛在牆上,斜目看向林守溪,問:“都兩天了,你這傷怎麼還沒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被楚姐姐給壓榨壞了呢.”

那夜對著黃沙出了一整夜的拳後,林守溪便像是得了重病,臉頰白蒼蒼的,始終不見好轉。

有得必有失,這是神丹的反噬,神丹中的精粹陽炎吸血蟲一樣在他身體裡遊走著,令他經脈衰頹,一時難愈。

“受傷後的骨骼是脆弱的,但傷勢癒合之後,骨骼會變得更加堅硬,修行也是此理,有些人整日無所事事,不歷磨難不經創傷,天賦再高也無濟於事.”

林守溪對著慕師靖說。

“你什麼意思,渾金境的仙人就不是仙人了嗎?”

慕師靖一拍桌子,氣勢洶洶地問。

“我說有些人,又沒說你,你著什麼急?”

林守溪淡淡道。

“你說的就是我!”

慕師靖理直氣壯之餘又頗有自知之明。

楚映嬋淺淺地笑,她取過茶壺,動作優雅地倒了杯茶,遞給慕師靖,“消消氣,別忘了,稍後見小禾時,你可是溫柔乖順的角色.”

“現在把氣撒了,等會不就溫柔乖順了嗎?”

慕師靖抿了口茶。

“溫柔乖順的角色?你們又要玩什麼把戲?”

林守溪雖然知道她們今日神秘兮兮地商量著什麼,卻不知曉商議的內容。

“你不必知道,少來摻和就是.”

慕師靖說。

林守溪倒沒有多問,他只是靜靜打量著慕師靖。

“總盯著我看做什麼?”

慕師靖問。

“你不是不喜歡這條裙子麼,還說它又豔又土.”

林守溪見她穿著這條紅裙,忍不住問。

慕師靖還在思考編什麼理由,楚映嬋已淡淡開口,道:“小師妹口中不喜歡的東西多了去了,但也只是嘴上不喜歡而已.”

說吧,她還意味深長地看了林守溪一眼,笑意幽然。

林守溪與慕師靖同時沉默了下去。

林守溪啜了口茶,沒嚐出什麼滋味,慕師靖與楚映嬋還在竊竊私語商量著什麼時,他已歸心如箭,只想快些見到小禾。

飲茶,休憩,整理妝容。

林守溪終於等到兩位小仙子收拾完畢,一同上路。

剛剛出門,外面傳來了一陣吆喝聲。

透過窗戶望去,原來是一群八九歲的孩子在大街上分發紙張,似是在招募什麼。

“瞧一瞧,看一看了,森羅閣招收弟子,有意者可以去會星居一試.”

孩子們如是喊著。

“森羅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