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蔽月,涼風侵肌。

宮語靠在堅冷的石壁上,盤膝而坐,固守本心,短暫的調息之後,她伸出手,按在了受傷的左肩上,握住鬼獄刺的一端,試圖將它拔出,可鬼獄刺的黑線卻已滲透血脈,若以蠻力拔去,她半數的經脈都會粉碎。

宮語垂下了手。

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這樣的殘次品所困擾。

她衣襟微敞著,秋夜的風吹來,鑽入她的身軀,襲來的寒意竟讓她微微打了個顫,她先伸手扯過衣袍的下襬,將玉腿的裸露處遮掩,隨後將手按在胸口,阻擋風的入侵。

這就是凡人的感覺麼……宮語不由想起了小時候穿著火龍棉衣,戴著虎頭帽,圍著圍巾在冬日劍坪上臃腫地練劍的場景,那時孃親端莊地立在她的身邊,只穿了一襲薄薄的青裙,看上去渾不知冷,那時她羨慕得緊,只希望快快長大。

道門仙樓終日大雪,可自從成為仙人後,她再未體會過真正的寒冷。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人在冷的時候,是想要擁抱的,當然,這種想法對她而言幼稚而可笑,所以她只是靜靜地看著相擁而眠的林守溪與小禾,一語不發。

林守溪醒來的時候,心頭一驚,他忙查探四周,見一切無恙,才鬆了口氣。

天還沒亮,殘月兀自在高空中掛著。

林守溪見師祖醒了,立刻詢問安危。

“這刺猶若囚籠,封印真氣,禁錮身軀,使人乏力,不過……性命暫時無虞,總之,不用太擔心,我會盡快想辦法消解掉它的.”

宮語話語鎮定,並無慌亂之色。

林守溪輕輕點頭,心中的焦慮卻半分不減,他知道,這位素來驕傲而自信的道門仙子,今日遇上真正的難題了,他看著師祖虛弱的面容,說:“嗯,師祖安心養傷,我拼盡全力也會護你周全的.”

宮語輕輕笑了笑,說:“之前與我比武的一個月,你多次被揍得筋骨斷折,七竅流血,那時你的眼神狠辣極了,像是用鐵鏈鎖了一千天的狼,我還以為你會一直恨我呢.”

“怎麼會……”林守溪一愣,旋即認真地說:“師祖對我到底好不好,弟子心裡是清楚的.”

“是麼?”

宮語垂著睫羽,看著黑刺洞穿的肩膀,打趣道:“既然我這麼好,為何會遭這樣報應呢?”

“讚佩神女單論境界,與師祖相差彷彿,而她的這次刺殺,更是蓄謀已久,佔盡天時地利人和,本該勢在必得,卻被師祖死裡逃生了,這怎麼能說是報應呢?”

林守溪反問。

宮語抬起眼眸,注視著他肅然的臉,少年的臉在月色下明暗分明,輪廓猶若刀削,俊秀異常。

“真是能言善道,難怪小映嬋會被你騙掉身子.”

宮語微笑著說。

“……”林守溪神色微亂,不知如何回答。

轉眼之間,他與楚楚也已分別了大半年之久,許多個夢裡,他都看到師父牽著鹿,挽著花,白裙曼妙,微笑著問徒兒何時歸家,他答不上來,只覺悵然。

不過楚楚如今在神山境內,至少無需擔心安危。

提到楚映嬋的名字,尚在睡夢中的小禾也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她想著與林守溪一同守夜的承諾,心中慚愧。

她躺在林守溪的懷裡,掙了掙,想要出去,林守溪卻用手臂將她緊緊箍住,她掙脫失敗,蜷在他的懷中,仰起些腦袋,看著他,小聲問:“你幹嘛啊……”“喝血.”

林守溪說。

“我傷好了的.”

小禾立刻說,說完,她還舒展了一下子身軀,這一舒展卻是牽動了小腹的傷口,惹得她閉上眼,‘嘶’地痛呼了一聲。

“別逞能了.”

林守溪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