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振振有詞。

“那為何你這般清貧?你算得了別人的機緣財路,算不清自己的?”

小禾淡淡道。

“這……”方士露出了為難之色,他習慣性掐著手指,說:“算人講究一個心無旁騖嘛……舉個例子,這頭石獅子,我站在這裡,可以看清楚它的牙齒、毛髮、眼睛,可以探究清它的來龍去脈,但我若想看清自己,卻至少得藉助一面鏡子,外貌已是如此,何況人心?人無法抑制自己的心,不讓你想什麼你偏會想什麼,做不到心無旁騖如何算的準?所以小道只能算人,不能算己.”

小禾聽了,覺得有幾分道理,又覺得像在詭辯,不過閒著也是閒著,她猶豫之下還是同意了。

只不過她給的並不是自己的生辰八字,而是林守溪的。

方士接過生辰八字,立刻皺起了眉。

“看出什麼了嗎?”

小禾問。

方士沒有直接回答,他像是看到了什麼千古難題,直接席地而坐,拿出紙筆,當場演算了起來,如在書寫一篇文章。

小禾也不急,靜靜等著,看他能說出個什麼名堂。

“的確有劫,還是大劫,超乎想象的大!”

方士終於開口,聲音都在發抖。

“那消災的符是不是也很貴?”

小禾似早有預料,問。

“不,小道可沒危言聳聽,這劫太大了,小道手上可賣不出能消災解難的符.”

方士不斷搖頭,臉上的驚恐之色不似作偽。

“是什麼劫?說說看?”

小禾問。

“小道不知,小道只看一眼,就覺得心神惶恐,若看多了,怕是要瘋.”

方士佝僂著身子,連連搖頭。

“這劫會在什麼時候應驗呢?”

小禾再問。

“小道不知,但這黑星欺命,食月之像漸成……應是近年無疑了.”

方士惴惴不安地說。

近年……小禾心想,若是林守溪今日不來,那這所謂大劫今天就能應驗了,可不需要多等兩年。

見這方士對所謂的劫難語焉不詳,小禾也未多加追問,說起了其他的:“除了劫難,你還看出點別的什麼嗎?譬如姻緣之類的.”

“姻緣啊……”方士猶豫了一會兒,問:“小道的確看出了些門道,只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儘管講.”

小禾直截了當道。

“這是姑娘的八字?”

方士又確認了一下。

“是.”

小禾點頭。

“那……姑娘以後,可能會喜歡上一位……”方士似有些難以啟齒:“有婦之夫.”

小禾秀眉蹙起,她將這命代入林守溪,想不太明白,只當這方士胡扯。

“那這八字的桃花運如何?”

小禾又問。

“桃花啊……姑娘容貌秀美,天下仰慕者眾,但……真正能盛放的,卻只有一朵.”

方士說。

“那個有婦之夫?”

小禾問。

“是.”

方士堅定地說。

又算錯了……林守溪的桃花簡直旺盛得令人髮指,身邊聚著的都是不世出的大美人,怎會只有一朵?聽到這裡,小禾僅有的興趣也被消磨掉了,她可不想再聽這方士胡扯了,給了錢,將他打發走,方士臨走之前,還憂心忡忡地囑咐她這兩年一定要小心,有彌天大難要來。

方士離開之後,小禾很快將這件事忘了,繼續等待林守溪。

天漸暗,遠處的夕陽只剩下一個微小的輪廓,似乎只要眨眨眼,就能將它輕而易舉地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