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玄修界競爭激烈殘酷,很多時候善惡的界限有些模糊。

金虹谷是正道宗門,無論是大師姐厲曼梅還是張烈,都對自己的師兄弟頗為照顧,這麼看他們是善的。

然而他們的師尊七煞道人殺人逾千滿手血腥,當年屠戮仇家滿門的時候,亦是滿門誅除,婦孺老弱無一放過。

因為當年,這些仇家也是這麼對付尹家的。

按照正道宗門,善的標準,張烈應該拔劍斬了七煞,還世間一個朗朗乾坤。

可是這位師尊對他恩重,傳授道法,給予機緣,一身所學亦是傾囊相授,按照張烈的標準,這世間誰都可以誅殺七煞,唯獨自己不行。

六師妹孔秀,為重傷的尹逸飛誕下子嗣後,現在下落不明,難道不可憐?當然是可憐的,可是張烈不可能因為她可憐,就對自己的師尊不敬,這世間可憐的人多了。

“竊鉤者誅,竊國者侯。

說到底這個世上除善惡以外,還有強弱.”

世事煩擾,張烈在返回洞府的過程中略微想了下,就不再糾纏於此了,自己是一名修士,並不是哲學家,自己的修行,也沒到需要考慮這些哲學思辨的地步。

當張烈返回洞府的時候,剛好是遇到一身玄衣素服的女修,站在洞府處,迎接他的歸來。

在晚風拂動中見到此女的一瞬之間,張烈之前那些雜亂的心思全部都被遠遠拋開了,不由凝聚起全部心神,進行應對。

“婉儀,你的內傷可是已經痊癒?”

壓著五色劍雲下落,張烈神情關切地這樣問道。

“本來就沒有什麼事情,輔助老祖封印地淵時,消耗法力過度,略虧幾分元氣罷了.”

兩人一同返回洞府當中,那般親暱情態,讓洞府當中的侍女,無不側目豔羨。

“對了婉儀,前段時間我從乾風祖師那裡,求取來界外天書的另外半部,一會你與我一起臨摹,共賞這天書秘卷的筆力雄奇.”

“……好.”

兩人都是剛剛結束閉關未久,短時間內當然不會再去閉關。

王婉儀平常也喜歡小斟幾杯,尤其是臨摹字帖的時候,用她的說法是:“意興飛揚,助益思緒.”

本來,這僅僅只是王婉儀的個人習慣,還沒有什麼,可是在張烈加入進來後。

這種小斟臨摹的習慣,有一些時候就變得比較奇怪了。

紅袖添香夜讀書,本就是人間樂事,更何況陪伴在身邊,耳鬢廝磨的是一位絕色傾城的豔美女冠。

只是在今晚,如此美好迷醉的情境之下,張烈卻突然間,感受到一股隱隱的寒意。

“她的氣機!?”

“她的心訣功法怎麼會突然精進了這麼多!?”

張烈是知道王婉儀修煉了某種詭秘魔功的,因為強大的修煉根基,他甚至能夠隱隱感知到對方的修煉進度。

然而在封印幽冥地淵一役後,王婉儀閉關而出後的這一次,在兩人共同執筆臨摹書法的過程中,張烈卻可以感受到懷中女冠,擴散於自身體內的幽暗氣機,驟然強盛數倍都不止。

這也就說明,在短時間內,她的魔功功力,驟然進步極多。

而這無疑意味著,自身的生存空間被極大壓縮了。

“怎麼了,烈郎?”

王婉儀與張烈共執一支毛筆,她自然可以清晰感受到張烈突然的筆跡停滯。

微微側過頭來,柔聲問道。

但她並不知道,張烈可以感受到她體內的如墨氣機,不斷侵蝕入自身體內,融入紫心大法執行體系中,若非相容了先天五太五德法身的紫心大法,在品質上已經不遜色於她所修煉的魔功,甚至隱隱凌駕,張烈到死都察覺不到她的暗中施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