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防港的暮色漫過騎樓尖頂時,鑄鐵雕花樓梯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1900咖啡館的吊燈在來人肩頭投下晃動的光影,那個裹著長風衣的船長撞開雕花木門,古銅色的面龐沁著汗珠,被海風侵蝕的臉上滿是焦慮,他的船錨紋身在脖頸處隨著喘息若隱若現。

苗疆公主手中的骨瓷杯頓了頓,杯口未散的咖啡霧氣氤氳了她眉間的疑惑。小龍率先反應過來,茶褐色的眸中掠過一絲警覺,修長的手指下意識扣住腰間的暗袋。

“公主!龍!”

船長粗糲的嗓音帶著濃重的法式腔調,震得留聲機裡的肖邦夜曲都變了調。

他撞翻兩把藤椅衝到露臺,長風衣下襬掃落桌上的方糖罐,雪白的糖粒如星子般濺落在苗疆公主的靛藍旗袍裙襬上。

他制服上的金色紐扣在燈光下微微發亮,船錨形狀的袖章也歪斜著,顯示出他匆忙的狀態。

小龍猛地起身,檀木椅在地板劃出刺耳聲響。

“船長!”

他疾步上前扶住對方搖晃的肩膀,餘光瞥見船長胸前歪斜的銅質船舵徽章——那是遠洋商船船長特有的標識。

“這麼急找我,有什麼事?”船長壓低聲音問小龍道。

小龍對著船長說道:“坐下來說。”

此時,苗疆公主轉動著杯柄,目光落在拿鐵表面凝結的琥珀色油脂上,那層薄如蟬翼的膜隨著她的動作微微顫動。

“到底是養出了顆華夏胃。”

她輕抿唇角,將涼透的咖啡推至一旁,旗袍上的盤扣在暮色中泛著溫潤的光澤,

“閒話就省了,船長,找你自然是談生意。”

船長摘下船舵徽章形狀的船帽,露出被海風揉亂的金髮,爽朗的笑聲震得桌上的糖罐叮噹作響:

“這次是什麼寶貝?我下趟船可要往扶桑去,可不是回歐洲。”

他特意加重了“扶桑”二字,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制服袖口磨損的錨形刺繡。

苗疆公主指尖劃過旗袍下襬的雲紋,眼波流轉間盡是狡黠:

“賣給扶桑人幾箱滇紅、普洱,有何不可?你們歐洲人能喝的,他們就喝不得?”

她話音未落,窗外的晚霞正巧染紅了港口的白帆,將教堂的影子拉長在斑駁的柚木地板上,恍若一幅流動的海上貿易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