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是要抓住‘以小見大’。”
“就像拍弄堂裡的家長裡短,灶臺騰起的熱氣、晾衣繩晃動的節奏,這些細節湊起來,比拍十場豪門恩怨更戳人心窩。而且......”
蘇俊嘴角揚起笑意,“省膠片啊!一卷膠片能拍出別人三卷的效果,在上海灘那些精打細算的片商眼裡,這可比什麼都金貴。”
將樸目光灼灼地望著蘇俊,難掩急切:“師父,我該從哪入手學習呢?”
蘇俊摩挲著下巴,沉吟片刻後眼中閃過一絲靈感:“就從劇本改編開始。我覺得魯迅的《狂人日記》很有影視改編潛力,用它作為你的第一個練習專案再合適不過。”
將樸面露難色,連忙擺手:“師父,我連《狂人日記》原著都沒讀過,這......能行嗎?”
蘇俊拍了拍將樸的肩膀,笑意裡帶著成竹在胸的篤定:"原著我去圖書館裡給你找,版權的事也已託了北平的人和魯迅先生接洽。你只管沉下心,好好琢磨改編。"
接下來的半個月,將樸徹底陷進了《狂人日記》的文字迷宮。
泛黃紙頁上密密麻麻的批註越積越厚,案頭的稿紙被揉成團的廢棄段落堆成小山。
深夜的書房裡,煤油燈時常亮到天光微熹,他時而對著滿牆貼的人物關係圖喃喃自語,時而抓起鋼筆在劇本大綱上瘋狂塗改。
這天清晨,蘇俊剛從金家藥鋪出來,就看見在藥鋪門口的將樸頂著黑眼圈,正把最新一稿劇本遞到蘇俊手裡:
“師父!太難了!吃人禮教的隱喻怎麼轉化成鏡頭語言?意識流的內心獨白又該用什麼畫面呈現?”
蘇俊不慌不忙地喊將樸進了藥鋪,倒了杯濃茶給他,指著劇本里用紅筆圈出的段落:
“試試把狂人半夜數月光的場景,改成搖晃的長鏡頭,讓月光在窗欞上切割成帶血的刀刃形狀……”
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二牛舉著電報衝進來:“北平來電!魯迅先生同意改編,但要求保留文末'救救孩子'的吶喊。”
將樸和蘇俊對視一眼,師徒倆眼中同時燃起創作的火花——那個在文字中掙扎的“狂人”,或許真的能在膠片上獲得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