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撕破硝煙。
疤臉藉著騰起的煙塵驟然探身,眯起獨眼死死鎖定重機槍噴吐火舌的方位。
“孬種!給老子起來打!”
他緊貼著河邊嶙峋的岩石怒吼,喉間迸發的嘶吼混著子彈擦過石面的尖嘯。
平素耀武揚威的壯漢們此刻蜷縮在掩體後,面對暴雨般的子彈簌簌發抖,連槍都拿不穩。
疤臉牙關緊咬,脖頸青筋暴起。
他猛地翻身架起狙擊槍,瞄準鏡的十字,死死咬住機槍口閃爍的紅光。
扳機扣動的瞬間,兩發子彈撕裂空氣——重機槍的咆哮戛然而止,只剩硝煙在焦土上緩緩飄散。
“嗵嗵!”
兩聲沉悶的炮擊聲破空而來。
疤臉瞳孔驟縮,青筋暴起嘶吼道:
“擲彈筒!快趴下!”
轉身瞬間,他瞥見報務員正躲在巨石後,半個身子探出石沿張望。
千鈞一髮之際,疤臉毫不猶豫地飛身撲去,將女人狠狠壓在身下。
幾乎同一時間,數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四周炸響,飛濺的彈片擦著他的後背劃過。
“叔!對岸沒人,真的沒人!”身下的報務員驚恐尖叫。
疤臉只覺喉嚨發苦,滿心都是不甘與懊惱。原計劃提前一個時辰,搶佔三號灘。結果只早到二十多分鐘,直接撞上了小日子,變成一場慘烈的遭遇戰。
更要命的是,對岸負責主攻的友軍遲遲未到,這場仗,打得實在太憋屈了。
驟然間,
密集的槍聲戛然而止。
疤臉貼著潮溼的岩石縫隙望去,渾濁的河面上,幾艘竹筏正裹挾在湍急的水流中向下遊疾馳。
小日子顯然也忌憚三號灘暗流洶湧的險境,灰溜溜地棄灘而逃。
疤臉迅抬起步槍,瞄準鏡剛套住竹筏邊緣,卻發現所有日軍都像烏龜般死死趴在筏面,竹筏在激流中顛簸搖晃,加上兩岸足有三十丈的寬闊河面,根本無法形成有效射擊。
手指懸在扳機上僵了片刻,疤臉重重吐出一口血沫,將槍揹回肩頭。
“人都跑光了,還他媽裝死!”
他大步踹開橫七豎八倒在河灘上的新兵,沾滿泥漿的軍靴狠狠碾過年輕士兵的後背,
“起來!真當這是舒坦的炕頭?”被踢中的菜鳥們哎呦著翻身爬起,青澀的臉上還沾著未乾的冷汗。
硝煙未散的河灘上,
疤臉踩著浸血的鵝卵石,踉蹌著來到青年身旁。
那孩子不過二十多歲的模樣,中彈的軀體還殘留著餘溫,雙眼卻瞪得渾圓,直勾勾望著灰濛濛的天空。
疤臉單膝跪地,粗糙的手掌輕輕覆上青年睜大的雙眼,喉結劇烈滾動著:
“別怕,叔送你走……”
沾著硝煙與塵土的指腹緩緩撫過冰冷的眼皮,像是安撫受驚的幼獸。
當那雙眼睛終於闔上的剎那,遠處傳來江水拍打礁石的嗚咽,混著他沙啞的呢喃,消散在潮溼的江風中。
江面上突然一片枯葉漂到岸上,
疤臉的瞳孔猛地收縮,像嗅到危險的獵犬般瞬間繃緊全身。
他猛地轉身,槍口隨著動作劃出凌厲的弧線:
“不想死的,立刻往森林中撤!”
話音未落,他已拽起踉蹌的報務員,踩著潮溼的江岸狂奔,馬靴重重砸在鵝卵石上,濺起細碎的沙塵。
林間如墨浸透,疤臉拽著幾個生手跌跌撞撞奔逃,枯枝在腳下發出令人心驚的脆響。
他脖頸後的舊疤突突跳動,拽著報務員滾進盤根錯節的老樹下。
兩人剛屏住呼吸貼緊樹幹,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