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邊淳一將一杯茶,輕輕擱在蘇俊身側的椅子上,溫聲說道:
“蘇先生,請用茶。”
話音剛落,他又端起另一杯茶,放置在靠近不破折三的桌邊,笑意溫和:“不破君,茶給你放這兒了。”
不破折三正與山口純子相談,聞言轉過頭來,朝渡邊淳一連連點頭致謝:“多謝,渡邊君。”
待為眾人斟完茶,渡邊淳一唇角勾起一抹含蓄的笑意,目光轉向蘇俊:“蘇先生此番前來,想必不只是為了引薦不破君吧?不知可有什麼吩咐?”
蘇俊聞言,溫和地笑了笑,語調從容:“確實有些想法,不過還需再斟酌斟酌,暫未成形。”
渡邊淳一垂眸思忖片刻,抬眼時目光誠懇:“蘇先生,若不介意,能否將想法說與我們聽聽?大家集思廣益,或許能助您完善一二。”
蘇俊爽朗一笑,眼底盡是豁達:“有何不可?正想聽聽各位的高見!”
這痛快應允的話語如同一束光,瞬間驅散了縈繞在渡邊淳一心頭的陰霾。
自投降以來,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純粹的信任,胸腔裡泛起溫熱的漣漪。他望著蘇俊,目光漸漸泛起光亮,那是被認可後的動容與感激。
蘇俊快速的捕捉到渡邊淳一,眼中難掩的欣喜,唇角笑意加深,用商量的口吻緩緩道:“渡邊君,在此勞動改造的扶桑戰俘裡,不少都是學有所長的高知分子。”
渡邊淳一深有同感,連忙應聲附和,眉頭微蹙:“蘇先生所言極是!這些人仗著自己是專家教授的身份,思想卻迂腐頑固得很,實在難以教化。”
蘇俊輕輕頷首,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茶杯邊緣,沉吟道:“正是因為他們有學識、有影響力,若能引導得當,改造後的作用也會遠超常人。我在想,或許可以嘗試以知識為紐帶,辦些技術交流班、學術研討會,讓他們將所學用在實處,既能創造價值,也能在實踐中重塑思想。”
渡邊淳一眸光驟然一亮,身體不自覺前傾:“蘇先生的想法太妙了!這些人平日總端著架子,但若有機會展現專長,定會生出參與感。等他們嚐到用知識為新環境出力的滋味,或許就不會再牴觸改造……不過……”
他語氣一頓,面露猶豫,
“可若是有人故意使壞,藉著學術名義傳播錯誤思想,該如何防範?”
“問得好。”
蘇俊讚許地看他一眼,從一旁的椅子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所以,我才有了些初步的想法,準備安排思想進步的同志擔任指導員,既能把控方向,也能從旁學習技術。另外,還能讓表現積極的戰俘互相監督——人總是更在意同行的認可,這或許比單純的說教更有效。”
渡邊淳一眸光閃動,抬頭時眼底的戒備已全然消散,神情懇切:“蘇先生思慮周全,這法子必能奏效!若是能讓他們深入學習蘇先生的平民思想,定能徹底根除他們腦中‘君權神授’的陳舊觀念!”
蘇俊專注聆聽,待他話音落下,溫和地擺了擺手,謙遜笑道:“渡邊君謬讚了。這套以民為本的思想並非我所創,而是個大鬍子的馬先生的理論結晶。我也還在不斷學習領會中。”
說罷,他隨手從渡邊淳一的桌子上,翻找到他從手機上抄的馬大鬍子的書籍說道:“你看渡邊君,這些理論不僅強調人人平等,更指明瞭社會的改良方向,值得我們一起反覆鑽研。”
當“大鬍子馬先生”這個名字從蘇俊口中脫出時,正與山口純子交談的不破折三猛然轉頭,目光死死釘在蘇俊手中的書籍上。
見蘇俊翻開泛著毛邊的書頁,他下意識向前半步,喉結動了動:“蘇先生,能讓我看看這本書嗎?”
蘇俊二話不說將書遞過去。不破折三雙手接過,手指顫抖著撫過那墨